爱你无悔  第十一章

作者:莫霖      更新:1390312823      字数:3955
  沉佩璿看向来人──学姊一脸惊惶、脸色慌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学姊,怎麼了?」
  「抽中了,抽中我们庭了,小璿,妳要準备开羈押庭……」还在喘,像是马拉松选手一样,千里赶来报讯。
  「开羈押庭又不是第一次,干嘛这麼紧张?」
  「是阿扬的案子,他今天早上传讯唐荣问案,现在要向法院声请羈押。」
  「唐荣?」
  「就是那个唐氏企业第二代小开,现任唐氏企业的总经理唐荣啊!」
  「我对那些企业家又不熟……」
  「小璿,那个唐荣就是汪映君的未婚夫;汪映君!妳还记得她是谁吧?就是小君啊!」学姊大声说著,又急又乱。
  她浑身一震,「小君的未婚未?」喃喃唸著。
  「就是啊!」
  沉佩璿坐不住了,站起身,「书状送来了吗?」她要亲眼看。
  「这是我去打听到的,等一下才会送来;阿扬要赶在二十四小时内把唐荣声押,现在已经过了二十一个小时了……小璿,妳可以审理的时间不多,怎麼办?」
  沉佩璿还在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那妳知不知道……那个唐荣是犯了什麼罪?」
  学姊用力想,「好像是……加重强制性交!」
  「加重强制性交……」沉佩璿乱了,彻底乱了,这惊人的消息如海啸般一波一波袭来。
  昨晚才与小君重逢,原来士扬忙了一天,都在讯问小君的未婚夫,难怪小君……那一脸痛苦,彷彿受到极大惊吓的模样。
  「小璿,妳……妳可以吗?」
  「不行也得行啊……」她平復情绪。
  明明没什麼好怕的,明明开羈押庭决定押不押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就这一次,这即将开始的羈押庭竟然让她如此紧张,甚至恐惧,彷彿眼前即将天崩地裂。
  书状不到三十分鐘就送到沉佩璿的办公室,她没花太多时间就看完了──不是因為她会速读,而是因為除了声请羈押书之外,只有少少两张纸,而且这两张纸无关证据,而是验伤报告。
  她几乎不敢置信,「就这样?」
  学姊李嘉蓉站在一旁焦急等待著──她不是法官,没有小璿的允许,这些书状她都不能看,「怎麼了?」
  「这真的是士扬经手的案子吗?」
  「是啊!上面应该有阿扬的签名啊!」
  看向声请书上那公诉检察官的签名处,签上了严士扬的大名,字跡潦草但下笔很重,显见当时他有多混乱、多心急、多愤怒……
  「这不像士扬的作风。」
  「小璿,到底怎麼了?」
  就在此时,外头有人敲门,学姊赶去开门,原来是法警来通知,「法官,要开庭了。」
  沉佩璿收拾心情,「我知道了。」
  不能再多想,沉佩璿站起身到一旁的衣帽架拿起了她的法官袍穿上,然后走回办公桌,拿起那少少的几张文件,抓起一本六法全书──準备上场应战了!
  李嘉蓉拦住她,第一次在沉佩璿要开庭时拦住她,因為她心裡的疑惑几乎快要爆炸;更是第一次她不顾忌讳,开口问了沉佩璿的想法。「小璿,妳……妳要怎麼做?」
  沉佩璿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她不能说,在没做出裁定之前,她不能跟任何人说;但是学姊都懂,知道她摇头代表的是她不知道该怎麼办。
  沉佩璿走出办公室,一个人往法庭走去,一路上,她第一次脑袋裡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想法,有的只有满满迷惑。
  这二十四个小时裡到底发生了什麼事?
  士扬不是这样的人──每次要羈押嫌犯,他总能提出一大堆证据,给她充足的理由,让她想不押人都不行。
  可是这一回,怎麼就这样简单几张纸……
  她真想骂人,到底是在做什麼?这一切只能上到法庭,亲眼见到他,才能弄清楚。
  大门就在眼前,法警帮她将门打开,对著她喊了声法官好;她若有所思的随意点个头,走进了法庭。
  现场所有人都起立迎接她,沉佩璿安安静静的坐在审判席上,庭上所有人都坐下。
  严士扬坐在正对沉佩璿的右边检察官席,被告则坐在对面。
  「原来法官是个女的啊!」唐荣随口说著,语气裡满是嘲讽。
  沉佩璿不在意,严士扬倒是发飆了,他对著被告大骂,「给我闭嘴,像你这种人,到了法庭还这麼嚣张,真是人渣!」
  「抗议,我代表我的当事人,严重接议检方如此人身攻击。」
  还没开始审理要不要羈押人,现场已经吵了起来,沉佩璿感到头很痛,她拿起槌子,重重敲下。
  「肃静!」她沉著声音,一点都不因唐荣的嘲讽而感到愤怒,「尊重法庭的秩序,检方注意立词,嫌疑人也给我听清楚,再敢乱说话,我当场告发你污辱公务员罪。」
  不用大吼大叫,沉佩璿立刻控制住了法庭秩务;唐荣的律师当下有点紧张,看来这个沉佩璿虽然年静,可能不太好搞定。
  「已经收到检方羈押声请书了,请检方说明目前的状况。」
  严士扬站起来,慷慨激昂,甚至悲愤不已地说出了他这二十四时的调查与发现──
  「嫌疑人唐荣涉嫌以凌虐手段强制性交被害人汪映君,检方将被害人送往医院验伤并且採集样体,确认被害人身上有嫌疑人之体液,因此检方声请法院将嫌疑人唐荣收押禁见。」
  沉佩璿听著──严士扬这段话跟声请书裡写的几乎一模一样,完全没变,那多出来的两张纸就是医院的验伤证明与採样报告书。
  这时,唐荣的律师站起来,「检方说的完全是罗织入罪,汪映君小姐是我当事人的未婚妻,就算在她身上採集到我当事人的精液,那又代表什麼?未婚夫跟未婚妻发生性行為,这违法吗?」
  严士扬怒吼,「你他妈的放屁!」
  「抗议!庭上,检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口出秽言,我方严正抗议。」
  沉佩璿沉著声,「检方,请自重。」她开始有点不高兴了。
  可是严士扬似乎没感觉到沉佩璿的反应,他依旧愤怒不已,「未婚夫跟未婚妻?!天底下哪个未婚夫跟未婚妻在发生性行為时,会拿刀子在未婚妻身上刻字?!唐荣在汪映君身上刻上『贱货』两个字,这是未婚夫跟未婚妻之间的正常性行為?」
  「那也不关检方的事,我的当事人跟他未婚妻之间,就是喜欢这种激烈的性行為;医学上也说了,天底下就是有人像受虐狂一样,喜欢受到别人的虐待,说难听一点,干你们什麼事?」唐荣的律师说得不伦不类,不过唐荣倒是笑得很开心。
  终於,严士扬发飆了,他将手中的书状用力一甩,拋扔在地,站起身就想冲上前去痛揍唐荣那个畜生。
  一旁陪著他出庭的检查官拦都拦不住他!
  该死!小君受到那麼重的伤,他亲眼看到那些伤,都是那个畜生害的!该死──这还有天理吗?
  沉佩璿看到──这还得了,她的火气也上来了,抓起法典往桌上重重一掷,全场震惊,她并大吼。「严士扬!停下来!这是我的法庭,你想当著我的面打人吗?」
  声音变得有点凄厉,「你再不停下来,我第一个把你赶出去!」
  严士扬根本想不到沉佩璿会这样斥责他,他一时愣住了,不敢相信;一旁跟著他来的检察官乘机将他拉了回来。
  沉佩璿收拾情绪,翻著那少少两、三张的声请书,「嫌疑人究竟有没有罪,不是今天要讨论的重点,检方想要将人押起来,请依照刑事诉讼法第一百零一条以及第一百零一之一条,举证说服我。」
  这一段话鏗鏘有力,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或许检方与唐荣的律师都开始在想要怎麼说服法官──沉佩璿说得没有错,唐荣有没有罪,等起诉后再去辩;今天讨论的是羈押,重点就在羈押。
  严士扬站起来,「经过这一天的调查,嫌疑人犯罪嫌疑重大,有逃亡之虞,更可能湮灭证据,或勾串证人,所以检方要求法院同意将唐荣羈押。」
  唐荣的律师立刻接话,「庭上,我的当事人根本没有犯罪,他是正常与未婚妻恩爱;况且我的当事人是唐氏企业的领袖,名声远播,他根本不可能逃亡;要谈湮灭证据,那更是不可能,因為我的当事人和未婚事的性行為是合乎人情的,根本没有必要湮灭证据。」
  「SHIT!」严士扬低呼。
  沉佩璿看了看双方,「检方,你的羈押理由无法说服我。」
  严士扬几乎呆了,他站起来,「这傢伙强暴了小君,犯罪嫌疑重大……」
  「法条说,羈押之目的是為了避免当事人逃亡,或是湮灭证据,致使后续追诉
  困难,我必须很老实的告诉你,你只能就这两点来说服我,他是不是真的会逃亡?他是不是真的会灭证据?不要再说他有犯罪,根据无罪推定,你的说法我无法接受。」
  严士扬还想努力,「但是依据第一百零一条,强制性交罪有反覆实施同一犯罪之虞者,可以採取预防性羈押……」
  「那你就要证明,有事实足认嫌疑人会反覆实施同一犯罪。」
  第一次,严士扬完全不知该怎麼说──这二十几个小时,他花了一半的时间在医院调查小君的伤势,又用另外一半的时间将唐荣传来问话,然后将他当庭逮捕,并予以声押。
  确实,他没有时间去调查别的证据;可是光看小君身上的伤势,他就篤定那傢伙是兇手,该死的!小璿為什麼要这样?
  「检方,」沉佩璿提醒,「请尽快举证,二十四小时快到了!」
  唐荣的律师开口说:「庭上,请放心,汪映君小姐是我当事人的未婚妻,他们认识很多年,几乎是老夫老妻,早就腻了,现在碰到这种事,当然更不想碰她,怎麼可能会『反覆实施』呢?」语气轻佻得很,唐荣也跟著一笑。
  严士扬一脸痛恨,握紧拳头,全身肌肉几乎绷紧。
  沉佩璿也皱著眉头,但她谁也不看,只看著严士扬。「检方,我不能再等了。」深呼吸,「本庭裁定,不准羈押,立刻放人。」
  严士扬全身一痛,他几乎是立刻从位子上弹跳起来,厉声喊著,「沉佩璿!」声音裡满是怒气。
  她也不示弱,敲著手中的槌子,「立刻放人!退庭!」
  抓起手上的卷宗,她头也不回,离开了法庭……
  晚上八点了,沉佩璿还待在办公室裡处理著工作、研究著案情,写著其他案子的判决书。
  听说检方已经立刻向高等法院提出抗告了……
  她问心无愧,这个不准羈押的裁定是她依据证据做出来的,相信高院也会同意她,只是……
  士扬提抗告,只会折损他自己而已,难道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几乎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就想把人押起来吗?
  是的,出於直觉,她知道那个唐荣很可疑,知道小君那晚惊慌痛苦的表情不是假的,她也可以想见,唐荣就这样大摇大摆走出法院后,对后续蒐证会很困难,外界更会因此而批评她,可她问心无愧,她只看证据。
  所以她很讶异──这是士扬第一次让她面临这样的窘境!
  若要押人,就得把证据蒐集齐全,别让法官為难……她曾这样告诉过他。
  而他亦曾说过──他才不想看到她伤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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