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小福星  第7章

作者:寄秋      更新:1605132939      字数:2243
  庆国公府的婚事原本是大姊的,娶妻娶嫡,谁要个庶女入高门为媳,可事先得知“女婿”有龙阳之癖的嫡母硬是将她记在名下,以偷龙转凤的方式换了她,又说了不少好话哄着她,让她心甘情愿替嫁。
  若非发现了夫婿只喜欢男子的癖好,庆国公府的确是不错的归宿,在未发生那件事前,婆婆是极好的婆婆,手把手的亲自教她如何管理内院的事,处置不听话的婢仆,更大胆地将针线房、油烛、香药等事务交给她打理。
  前三年,她真的是蜜里调油,日子过得好得不能再好,她学会看帐,审时度势、看管下人,与内院妇人打交道,如何与人应对,察言观色,打点方方面面和各种交际礼数。
  连自个儿都不敢相信她还会做生意,开起布庄、酒楼有模有样,一说起生意经便头头是道。
  可是真应了那一句,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她一死,全为了别人作嫁,她一样也拿不回来。
  闻言,他低低发笑。“你把姨母看成凶兽了,要闯过龙潭虎穴才算数,她没你想像中难摆平。”
  陆青瑄啐了他一口,躲过他又伸过来的手。“要不然你怎会被大姊、三妹拦着,没来由的一阵痛骂,不是我要说母亲的坏话,若无她的默许,她们会挑你的刺儿?”
  其实她也看得出来,嫡母其实是有想成全嫡姊和嫡亲表哥这一对,虽然蒋三闲此时并不得志,还有些……穷,可他背后却站着右相祖父,嫡出的长房长孙不可能不认祖归宗,一旦恢复原本世族子弟的身分,何尝不是良人。
  可是陆青黛向来短视肤浅、眼高于顶,不愿屈就一无所有的穷亲戚,她想要当官夫人、出入高门,非王侯将相还看不上眼,至少也得是底蕴深厚的世家,一进门便能掌家做主。
  嫡母顺着她,不强求、顺其自然,可心高气傲的大小姐却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怂恿刺头般的陆青瑾当箭矢,话里话外都要蒋三闲认清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不要有强摘柿子的念头。
  可自始至终蒋三闲看上的从来不是这对自以为是的姊妹,任凭她们一搭一唱的说得滔滔不绝。
  “陆大小姐、陆三小姐不就是闲得发慌吗?不是你、便是我,她们也就这点事忙活。”无知、愚蠢,自作聪明,偏又不自知,耀武扬威一番便志得意满,以为占上风。
  无事可做就只好找他麻烦了,刺史府里就他一人好欺,不趁机踩上两脚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可笑又可悲的闺阁千金,眼中只有后院一亩三分地,想着女人和女人的斗争。
  一样是被害人的陆青瑄顿时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同病相怜,前两天她们连袂到我院子,怪我一落水就生病,害她们被父亲责罚,我泡在冰冷的湖水里就不能病上一病吗?我是人,并非神,百病不侵。”
  听着她难得的抱怨,蒋三闲心里生出异样感受。“你知道你怎么落水的吗?”
  眼睑一垂,她声细如莺。“她们说失足就失足呗,我还能有别种说法吗?”
  身为庶女,她只有忍气吞声的分,打落牙齿和血吞,尽管父亲疼爱她与娘亲,但一个家是有规矩的,后院是嫡母的天下,她说什么是什么,连父亲都不便插手。
  男主外、女主内,各司其职。
  不能乱,一乱便是败家之相。
  “聪明的做法。”先保全自身,不以卵击石。
  即便是他也要中举之后才能有其他作为,父仇母恨不共戴天,他迟早要一笔一笔讨回来。
  陆青瑄心头压了一块重石似的,眉锁轻愁。“哪是聪明,是明哲保身,我的身分注定要吃一辈子的亏。”
  “错了,有一种方法能摆脱现状。”人不会只有一条出路,端看有心或无心冲破重重迷雾。
  “什么方式?”她困惑的问。
  “嫁人。”他眼底藏着狡黠。
  “嫁人?”
  “嫁给我。”
  “……”好大的坑。
  第二章 我欲求娶你(2)
  “小姑娘家皱什么眉头,活似活了两世人的老婆子,镇日发愁。”顾九娘梳着女儿的头发,赞叹这头乌丝生得真好,油亮似黑缎。
  她的确活了两世,一点也没错,心如老枢。“娘,为什么我们的将来要交给别人打算?”
  陆青瑄有感而发,十三岁的躯体里装着历经沧桑的老灵魂,活过一世的她对现状十分不满,想剪开困兽般的束缚。
  庆国公府终结了她的一生,也让她痛过、恨过,巴不得亲手毁之,可他们让她走出一方天地,看见天有多大、人有多渺小,她见识过山川,感受万物的天生天长,闻名而未见过的王孙贵族如浮光掠影,在她眼前出现。
  她的心,野了。
  也变大了。
  重活一回,她已经回不去原来的陆青瑄,胆小懦弱,唯唯诺诺,以嫡姊为尊,唯命是从。
  “嘘!小声点,不要被别人听见,夫人不喜欢底下人有一丝不敬。”处处是夫人的人,稍有不慎便祸从口出。
  顾九娘神色安然,不再有刚入门时的愤世,心中满是酸涩和怨慰,女儿的出生磨去她的尖锐,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女儿,为母则强,因为女儿她愿意忍让。
  “明明你才是父亲的元配,你替父亲奉养长辈,披麻带孝,你为公婆服丧三年,本在三不去之中,谁也不能抹煞你为媳的身分。”在父亲的老家,他的妻子是她娘,连陆氏族人都认同。
  三不去。
  一是无所归,妻族消失,妻妾被休后无家可归,不休。
  二是与更三年丧,妻子为公婆守孝三年的,不休。
  三为前贫贱后富贵,糟糠之妻不下堂,不休。
  她娘三样都符合,姥姥、姥爷和众亲族因瘟疫病故,娘是唯一活下来的,她一人祭祠两家,等着未婚夫荣归故里。
  可是等到的却是使君有妇,本该是正室却因势不如人而沦为妾室,过往的孝悌一笔抹去,只能是攀附乔木的叶丝花。
  “瑄儿,不可胡说,这话不能由你口中说出,你要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也哭过、怨过、痛恨他人的介入,可是事情已成定局,无法挽回,她除了接受别无他法,她心中所爱唯有夫君一人。
  与人共事一夫的无奈让她流干了眼泪,曾经她盼着只有两人的小家,不用太富贵,平平淡淡,养几个孩子白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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