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窝养妻 卷一  第二章

作者:秋妍      更新:1577516207      字数:5088
  那书,郑玉薇并没有看全,只看了一部分,通篇都是出身高门的男主,与门第不显的丧父女主苦恋,爱得个死去活来,只奈何形势比人强,男主被迫另娶,女主被迫另嫁。
  然而故事并没结束,女主婚后不到一年,居然就丧夫了,并重新与男主纠缠在一起,继续苦恋。
  郑玉薇当时看到这里,已是索然,打发时间的的意思都尽去。你说,你一个已婚男人,虽然身处于三妻四妾合法的古代,但为什么就跟一个寡妇无媒苟合,还生下所谓爱的结晶。
  她随手翻了翻结局,果然不出所料般狗血。男主嫡妻常年被冷待,忧郁成疾,一病呜呼。然后原配所出嫡子被过继,女主登堂入室,爱的结晶由无继承权的外室子,鲤跃龙门成为继室嫡子,因为兄长被过继,他还是男主膝下唯一的子嗣。
  这是何等狗血的剧情,郑玉薇鄙夷丢开手,再无聊也看不下去。
  不过,还没等她找到能打发时间的物事,就遭遇了意外,一命归阴。郑玉薇本来很绝望,没想到再次醒来,竟然重获新生。
  她站起身,将手里的几本游记拢了拢,仔细放好回原位。郑玉薇在此间几年,这里一切真实而合理,没有任何虚构迹象,她觉得,这地儿应是一个平行空间,用一本狗血文来形容它,实在太过肤浅。
  经过大半夜时间沉淀,郑玉薇眼神沉静下来。戏如人生,人生如戏,不论如何,她都觉得这是真实的人生,既然有幸重获新生,她就要竭力过好。
  如此,方能对得起上辈子绝望频死的自己,以及这辈子疼她爱她的亲人。
  此时,天色已经朦朦亮。
  郑玉薇敛神,抬起头,沉声轻唤道:「来人。」
  她眼神清明,一双明亮的眼眸熠熠生辉,看起来很是镇定。经历过一次死亡,对于郑玉薇来说,没什么比伤重等死更可怕的事了,哪怕她真成了那男主原配,她亦绝不会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忧郁病逝。
  更何况,她现在手上的牌还好着呢,婚事未定,她只要不嫁男主为妻,不掺和那些破事,这炮灰女配就没自己什么事儿了。
  这辈子的父母亲视她为掌珠,郑玉薇觉得,这事只要好好谋划一番,摆脱炮灰身份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房门「吱呀」一声响,从外头被推开,大丫鬟良辰与美景走进房门,福身行礼,齐声道:「奴婢给姑娘请安。」
  良辰亲身参与,自然清楚此事,美景对主子作息亦十分熟悉,此时难免一脸忧色。
  「回房梳洗罢。」郑玉薇拂了拂寝衣袖口,缓声吩咐。她平日会晚些再起,不过今日没打算睡回笼觉,干脆就早些给母亲请安去吧。
  郑玉薇让良辰回去休息,梳洗妥当后天已大亮,她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出了她所居的碧澜院,往国公府中路正院荣华堂而去。
  她一路缓步徐行,不久便到了地方,郑玉薇进母亲屋里向来无需通禀,自行进去便可。
  于是,她如往日一般,领着贴身丫鬟往杨氏正房走去。
  「……不过就是矮子里头拔高个,那秦二又怎配得上我的女儿,不过是看那宣平候府颇为安分,我只想薇儿平安罢了。」
  杨氏声音惋惜,很是嗟叹,她女儿万般好,却因嫁期适逢时局变幻不定,她不得不以平安为最先考虑要素,挑来选去,竟是一个不能承爵继室嫡子条件最好。
  说到此处,杨氏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的,她话罢片刻,旁边响起嬷嬷安慰她的话语。
  郑玉薇闻言,却是眼前一亮,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她正发愁如何了解自己婚事进度,以及跟母亲挑起拒绝的话头,就听见这话。
  郑玉薇昨夜一梦,把那原文主要几个人物记得清清楚楚,男主正是宣平候府二爷,姓秦名立轩。
  而那原文女主,正是郑玉薇昨日在觉得异常熟悉,不知是她表姐还是表妹的周家玉倩。
  郑玉薇精神一振,抬脚就往里屋走去。在古代,大家闺秀是绝对不能谈及自己的婚事,她也就是持着杨氏疼爱自己,才能伺机说上几句,要是换了家教严厉的门庭,怕是要被责罚一顿,兼且毫无结果。
  其实,安国公府及杨氏也很严厉,她只是对膝下一双儿女宽容些罢了。
  「娘,」郑玉薇进了门,几步上前偎依在杨氏身边,搂着她的胳膊,撒娇摇了几下。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起得这般早?」杨氏刚梳妆妥当,正端坐在紫赤色黄花梨妆台前,一听见爱女声音,立时眉开眼笑,她回身搂着女儿,笑道:「都这般大了,还跟娘撒娇呢。」
  杨氏嘴里抱怨,但行动上却并非如此,她低头端详女儿,见郑玉薇眉宇间不见困倦,神色不错,这才张臂搂住,轻拍了拍。
  「我多大都是娘的女儿,都可以撒娇的。」杨氏真心疼爱她,母爱不掺杂半丝杂质,郑玉薇早就把她当成亲娘,感情亦不作假。
  「好,好。」杨氏嘴角噙笑,连声答应,她随手挥退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对女儿温声询问道:「薇儿,这是怎么了,可是有烦心事,快与娘说说。」
  郑玉薇说话虽是高兴,但神色却有些迟疑,杨氏对女儿观察入微,这些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她想了想,挥退了下仆,询问女儿。
  杨氏了解自己的女儿,要是不是隐秘之事,她早就跟自己诉苦了。
  「娘……」郑玉薇蹙了蹙眉心,她有万语千言想要诉说,但依时下对女子的约束,她一时不知如何说起。
  「你这孩子,跟娘还有什么不好说的。」杨氏见状,连忙宽慰道:「跟娘说,娘为你做主。」
  女儿大了,有主见了,自己也能处理事情了,而且她还是家里嫡长女,金尊玉贵,谁敢怠慢她。杨氏觉得,要是事儿小她可不会如此。
  杨氏站起身,牵着女儿的手,行到窗下短塌,搂着着她坐下,蹙眉道:「可是你祖母为难你了?」她想来想去,就只有韩老太君,才能为难她女儿。
  「不是的,娘,跟祖母没关系。」郑玉薇抹了把汗,连忙澄清道。祖母不喜母亲,连带会挑她刺这没错,但她到底是祖母的嫡亲孙女,要说老太太会多难为她,那倒是绝对没有的。
  「娘,你是不是想跟那,那宣平候府的秦家二表哥定下婚事?」
  郑玉薇组织了一番语言,到底还是选择单刀直入,毕竟她一个未婚女子,是不能说太多类似语言的,杨氏允许她询问几句,但肯定不会跟她多加讨论。
  京城勋贵人家大多沾亲带故,很多转折亲,郑玉薇跟那男主秦立轩,也是这种连转带拐的亲戚关系,因此她称其为二表哥。
  询问自己婚事,郑玉薇不能直接开口就跟杨氏说,是否想把她嫁过去,只能迂回说是定下婚事。不过,意思也一样,毕竟杨氏膝下就一女,只会操她的心。
  杨氏挑眉,看着女儿,刚要启唇说话。
  郑玉薇不等母亲发言,连忙把自己的意图先说清楚,「娘,我很不喜欢秦二表哥,咱家不要跟他家结亲好不好?」
  杨氏微挑的眉梢压下,蹙了起来,她没有问女儿为何知道自己打算,大概就是刚才听见的,她头疼的是另一事。
  「那秦二虽并不算太出色,但你们两人就没见过几面,为何就不喜他了。」杨氏沉吟一番,才开口问道。
  杨氏固然对秦二不太满意,只是她挑来挑去,实在没有更好的了。秦二虽不承爵,但背靠侯府,宣平侯府底子也不薄,女儿不靠嫁妆也能过得很好。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话虽俗,却是很是实在。他们夫妻固然会给女儿丰厚陪嫁,但也没打算找一个家底薄的女婿。
  杨氏疼爱女儿,这事涉及郑玉薇终身大事,要不是现实约束,她肯定第一时间以女儿意愿为先。
  但现在问题是,外头形势严峻,她得先以对方的站位为前提,再考虑家世人才种种条件,整个京城翻了一遍后,竟是这么个秦二最为出类拔萃。
  不亲自操心挑选,是不知道现在寻个能看上眼的女婿有多难,杨氏今天听不到靠谱缘由,是不会松口的。
  女儿还小,很多事不懂,杨氏觉得,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必须给她拿定主意。
  「我,」郑玉薇总不能说,秦二日后会痴心周文倩,爱得个死去活来吧,但她此前与秦二基本毫无接触,实在说不出靠谱理由,只能摇晃着母亲耍赖道:「我,反正我就是讨厌他,娘,你不要定他家嘛。」
  「行了,这事儿有我与你父亲做主,你女孩子家家的,就别多管了。」杨氏被摇晃得险些坐不住,她搂着女儿稳住身子,嘴里温声说道。
  郑玉薇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杨氏只觉女儿耍在小脾气,遂安下心,不以为然地拍拍女儿的手,笑道:「好了,咱们要去给你祖母请安去,这可耽搁不得。」
  说罢,杨氏唤来下仆,准备出发往世安堂去。
  郑玉薇初战失败,很是沮丧,不过也无法,这事实在急不来,只能先搁置,静待日后时机。
  她其实很理解母亲,现在局势确实紧张,譬如她父亲安国公作为今上心腹,近年越来越忙绿,待在家里的时间减少许多,杨氏要考虑很多,好不容易选中个合适的女婿人选,实在不可能让她毫无理由就否定。
  不过,待女主周文倩出现后,郑玉薇觉得,自己肯定能抓住秦二小辫子,到时候,只要杨氏得知,就算她死活要嫁,母亲也不会同意的。
  想到这里,郑玉薇的精神重新振奋起来。
  天色将明未明,室内相当昏暗。
  宽敞的书房并无繁复帐幔勾连,案桌博古架等物皆坚硬的紫檀木所制,颜色深沉而厚重,目之所及,此间简洁大气,隐透主人威严之势。
  墙角烛台架子上,有高低数十根的蜡烛,却并没尽数燃起,只点着了最顶上一根。
  烛台架子前方不远,正是书房内间中心,那地方摆放着深紫黑高脚书案,是此间主人日常安坐之处。
  宽案后的高椅,此时坐着一名青年男子,他身材高大修长,随意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身上气势轻易便将这静穆沉古椅案压服。
  一灯如豆,橘黄色的火焰在跳动,带来的光线并不强烈,让书房很是昏沉。
  男子静坐沉思,昏黄的烛光从一边投在他的脸上,一侧面庞可见,而另一半则隐没在黑暗中。
  他五官深邃宽额高梁,浓黑剑眉入鬓,下颌线条硬朗,虽不是时人追捧的白面美男子,倒也颇为英俊。
  沉思半响后,男子站起,行至烛台前,将手中那一张窄小纸片置于其上。
  纸片燃起,男子松手,看它烧成灰烬方抬起头,道:「准备一下,今晨出发。」
  他嗓音低沉,并不大,在静谧的书房中却很清晰。话音刚落下,边上博古架后闪出一条黑色人影,那人影抱拳躬身利落回话,「是,侯爷。」
  话罢,黑色人影退出书房,把门掩上,自去安排。
  书房门阖上,发出轻微的「啪」一声响,室内此时只余一人。青年男子伫立片刻,缓缓举步,踱回到宽厚的书案前,他抬手,慢慢抚上面前案侧边缘,那里有一道划痕,极浅,在昏暗是烛光下无法看出。
  大手摩挲着光滑而冰凉的木质书案边缘,不出意料,指腹下有浅浅的凹凸之感,他找到了记忆中的划痕。
  这是他幼年所划,那时候这大书房的主人是他的父亲,他是父亲爱子,淘气进入书房玩耍,那时他尚不及案高,抬臂用小刀在上头划了一记。
  那小刀是祖传之物,锋利无比,他偷偷进入父亲房中摸出来玩耍,想试试这刀是否好使,于是在同时祖传之物的小叶紫檀案桌上,调皮地划下一道痕迹。
  这书案是宣平侯府第一代主人传下,每一任家主都很是珍惜,不敢轻易有损。父亲发现后,却并没有因此呵斥他,只把小刀没收,说不可玩此物,然后抱着着小小的他,坐在书案后的太师椅上,给他细细说宣平侯府的辉煌往昔。
  小小的他听得入迷,心中对先祖很是向往。
  青年男子抬头,环顾大书房,欢声笑语似乎犹在耳边,慈父却早已去逝,只余这大书房里的一切,仍陪伴在他身侧。
  入目的所有家具都是最上等的小叶紫檀所制,经过岁月的沉淀及打磨,它们古韵厚重而威严大气。
  紫檀木家具于京城勋贵人家而言,并不稀奇,每家都有上或多或少一些,但这么齐全以及历史悠久的一整套却十分罕见。
  这套家具,见证着宣平侯府煌煌往昔,陪伴着每一任家主历经寒暑。
  只可惜,他祖父壮年因意外辞世,父亲自小体弱,担不得劳累,继承爵位后只得勉力操持,亦早早撒手人寰,再之后,他少年承爵至今,已有六、七年。
  这短短二、三十年间,宣平侯府没落之势已现,如果他这一代家主再无作为,只怕侯府颓势已定,日后奋起不易;兼之如今朝中风云变幻,夺嫡之争越演越烈,没依持的宣平侯府若不站队,就得迅速被急风骤雨打个零落。
  青年男子下颌绷紧,目光陡然锐利,父亲病倒在床时,他与父亲商量过,决意在众皇子中择一良主,盼能保宣平侯府周全。
  父亲身体虽弱,但却睿智,早早看透日后局势,在党争初时赞同了他的决定,让他放手去干,如今,他是三皇子心腹。
  他才智不及父祖之万一,只希冀能引领宣平侯府趟过激流暗涌,保存祖上荣光。
  男子一拂衣袖,往书房大门而去,他步伐坚定,毫不犹豫,一如心中所念。
  青年男子动作利落,翻身上马,旭日东升,晨光照在他的线条硬朗的英俊面庞上,倍感坚毅,就仿若他的目光。
  「侯爷,您是家主,怎能……」如此冒险。
  说话的是小跑而来的老管家,他对府里的事了解甚深,此刻一脸忧心忡忡抬头,对马上的主子说道。
  「东叔,此事不可托于外人之手。」青年男子低头说了一句。这个老管家是他早逝父亲的心腹,一辈子忠心耿耿,他对其颇有几分看重,倒愿意解释一二。
  这趟对三皇子一党极其重要,事出紧急,三皇子连夜传书,他虽知危险,但思虑一番后,仍决定亲自前往。
  反正他处于孝期当中,本应深居简出,正适合掩人耳目,秘密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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