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宅有只胭脂虎 卷五  第三章

作者:清风拂面      更新:1533213196      字数:2627
  他伸手轻拍妻子因痛哭而微微颤抖的肩膀,再想想自己日日被架在火上烤,都谓圣眷优隆,谁顾过他一家子的死活?想至此,武琛额头的青筋隐隐浮起。
  第二日宫中来人召他入宫伴驾,他却推托不去,只道嫡子昨日在宫里受了惊吓,高烧不退,如今哪里也不敢去,只肯守在嫡子床前,而这也算是公然抗旨了。
  今上听到两个皇孙打架,还禁不住抚胡而笑,「朕小时候也与兄弟们打过架呢。」只不过後来四散天涯。
  传旨太监嘴里发苦,却又不得不接着往下说,又将皇后当着宁王嫡子的面杖毙宫女,回去之後宁王嫡子就高烧不退,宁王这才不能入宫伴驾,此刻还守在嫡子床前一事说了。
  今上的神色便有了几分高深莫测,那传旨太监连瞧都不敢多瞧,只跪在下面请罪。
  当日宁王府便收到一大拨赏赐,除了赏赐武琛夫妇的,还有专门赏给曜哥儿的吃喝玩具,另有一只龙筝,却是比皇后宫里的还要精美,体型还要更长。
  皇后听到此消息,忍不住朝後跌坐在榻上,长长的指甲死死抠着坐褥上精美的刺绣锦被,喃喃自语,「他竟然……」竟然连龙筝也肯赏给宁王嫡子
  也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向来秀美端庄的脸庞竟然隐隐带了些扭曲之意。
  原本是小事一件,两个孩子打架,就连今上赏赐这些东西的时候,也还笑着对传旨太监说:「去跟宁王府的曜哥儿说,等他病好了到皇祖父这里来玩儿。」
  曜哥儿原本没有大名,只等着今上赐字,没想到打了一架,不但收到许多赏赐,连名字也被赐下来了,是单名一个曜字。
  那传旨太监小心应了,带着小太监们往宁王府去了。
  今上虽然拿出对待小事的态度来,但上至皇后下至宁王夫妇,以及知道了这整件事情始末的其余人臣们,譬如国舅傅温,又如何敢当小事对待?
  两个孩子打架,同样都受了伤,今上对一个嘘寒问暖,还专门派了伺候自己的太医院判前往宁王府替曜哥儿瞧病,又是赏赐又是问候,对抗旨不肯入宫的宁王不曾怪罪一言。反之,对武晔就完全是不闻不问了。
  从皇后到国舅傅温,乃至宁王夫妇,无不在心里揣测圣意,猜测今上是拿这件事情当一件皇孙们之间的小摩擦来处理,还是另有深意。特别是皇后,只觉内心惶惶,还亲自前往东宫探望武晔,话虽如此,但据说当日皇后关起房门来,在东宫书房里与太子深谈许久。
  也不知道母子间都谈了些什麽。
  武琛抗旨之事传到了御史台,倒是给御史台的那帮言官们寻了件事情,牟中良请了许清嘉过去,只道御史台近日有言官准备上奏弹劾宁王,问及他的意见。
  此事许清嘉已经听说了,但是此刻牟中良提起,他却似初次听闻一般慎重,「这事儿大人若是不说,下官当真不知道。」又为难道:「此事来龙去脉下官全然不知,就这般贸贸然的去弹劾……下官记得当初蒋御史还在中丞的位置上时,就是因为误会下官而被贬,下官觉得还是需要多了解了解内情才好。」
  牟中良气不打一处来,暗道外间传闻他为官清正廉明,但实质接触之後才发现他实在是奸猾!自己明明都将蒋文生送到他面前,哪怕寻了藉口刁难,也算是一泄心头之愤,偏偏他当着蒋文生的面儿十分好说话,让他弹劾宁王,倒是百般推托起来,还以此事做藉口。
  翻翻卷宗,装作很忙的样子,「既然如此那许中丞就先回去,此事本官再行斟酌。」
  许清嘉一路从牟中良的公事房里出来,心里盘算着宁王出了此事,牟中良便立刻召了他前去,准备让他弹劾宁王。假若他是个一心巴结上峰的,既然上峰搭了梯子,少不得此刻就顺梯而上,索性靠着弹劾宁王之事向牟中良投诚,此刻也算是入了牟中良营中。
  牟中良是御史台长官,也不知道他是真正的大公无私还是背後还有派别,得再观察。
  许清嘉敏锐的感觉到牟中良的不同,似乎是想借宁王抗旨之事逼他表态,这让他忍不住多想,牟中良会不会就是太子一派的人?
  可惜自己坚决不肯表态,目前还处於和稀泥的状态。
  他从游廊走过的时候,碰见了行色匆匆的季成业,季成业依旧是沉默寡言的模样,只点了下头表示打过招呼,就从他身边走过去。
  来到御史台这段日子,许清嘉渐渐摸清楚了,御史台虽然也有下面属官前来他面前说闲话,但多半是含有试探之意,而这些属官後面都站着谁,他也说不好,总归不是单枪匹马的闯荡。
  唯独季成业,似乎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他在朝中弹劾的人除了很明显是宁王的人,也有很明显的国舅门生,多上过几次朝之後,许清嘉难免会想:季成业要麽是纯臣,只对事不对人,要麽就是帝派,坚决不与太子以及宁王一派亲近。
  他最近也很是迷茫,对於一个从小立志要当官造福百姓的士子来说,他的想法就是做一任地方官,踏踏实实的为百姓做些实事。作梦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爬到御史台当言官。
  纵观历朝历代的言官,只要稍微刚正不阿的,此後仕途便很坎坷,只因得罪的人太多。
  言官就是个得罪人的活儿!
  他若是站了队,至少身後还有人护着,也算得能借荫而生,但是同样的,只要站了队,担负着的就不是自身一个人的风险,还有站的那一队主子的风险。
  政治站队从来风险巨大,更何况是皇权之路?许清嘉其实很想申请调去地方任官,可是大约不可能了,唯有考虑自己如何在御史台立足,再图後续。
  改日上朝,果然有个御史弹劾武琛抗旨不遵,附和者众。
  许清嘉在心里暗道:宁王抗旨不遵,不遵的也是他老子的旨,而这件事今上都没什麽意见,还要赏赐以示安慰,你们在这里瞎说什麽?
  他忽然对自己的职位生出不满,就算将他调到大理寺去审案子,也好过整天追着官员的尾巴挑毛病好。他向来是严以律己,宽以待人的典范。
  等到回家,终於忍不住向胡娇抱怨,「……若是傅开朗调到御史台,他也不怕得罪人,现在倒好了,偏将我调到御史台,他却进了大理寺……」
  胡娇安慰他,「这事儿大约上面的那一位也绞尽了脑汁吧?」她朝头顶指了下,「你想啊,若是将傅开朗放进御史台,他心向太子,就算起初没有私心,久而久之说不定在傅国舅的洗脑之下也帮着国舅打压别派,御史台言官们的嘴巴想来都很厉害,到时候排除异己这事只怕会做得很顺手,後头又有太子可当靠山,就怕连心都变了,但你不同,你一心为民,就算将你放在污泥里,也能不染尘埃。」
  许清嘉也只是心头郁郁而已,他在外又无人可诉,只能回家对着老婆疯狂说着长安城中官员配置以及政治斗争之事,倒是没用多长时间,胡娇就对朝中之事知道了泰半。
  他也承认今上用人方法颇为不错,傅开朗乃是傅家的人,其人又是个实干的官员,放进大理寺去审案,背後又有太子这座大靠山,无论是谁犯了事儿都不怕被打压,倒可以放开手脚大干。
  他就不行了,进了大理寺,若是碰上大案子,事关朝廷重臣,各方压力都能将他绞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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