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房妻  第三十九章

作者:千寻      更新:1478077001      字数:2947
  茉莉花?没错,是纯白芬芳的茉莉花香!
  是谁?谁在她的桌子上放下一盘芬芳?跳下床,她赤着脚冲到桌边,再次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不是幻想。
  没错,就是就是,就是对花花草草不太懂的她所认得少数几种花卉之一。
  妈妈说它很廉价,往墙角下一栽,就会长满园墙。
  她很清楚,妈妈是在形容自己,一个坚强的、韧性的中国妇女。
  她说:我希望你们长成高贵的兰花、高洁的莲花,不管是哪一种,都不要长成妈妈这种随处可栽、可见的茉莉。
  那时她在母亲眼底看见一抹悲怜,那是对自己命运的不甘。
  母亲的表情让她沉默,如果是现在,她会对母亲说:妈妈,您不知道正是您这样一株随处可栽可见的茉莉花,倾尽一生的付出,方能造就我们三个兄妹的茁壮,那抹香甜的淡香,是我童年最美丽的味道。
  当了妈妈,方才明白母亲是世界上最辛苦、最伟大、最具挑战性的工作,只是终生无薪、无劳保、无退休金,也没有假期和升迁,这样没有「前途」的工作,才会被误认为「只要子宫功能尚存的女性」都可以胜任。
  事实上并不是,只有天使般的母亲,方能造就满怀感激的子女。
  现在问题重回脑海里,是谁把花摆在她的桌面上?
  希帆奔到门边,一把拉开房门,恰恰遇上正一面在裙角抹去湿水,一面朝她走来的子晨。
  「主子早,我正要上来喊你呢,我已经把菜挑捡好,灶火升起,就等你起锅。」
  她没理会子晨的话,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急问:「是谁放的?」
  「什么啊,主子在说什么?」子晨被问得莫名其妙。
  「我桌上那盘茉莉花是谁放的?」
  「小白花的名字叫做茉莉花吗?真好听……」她还想多说个几句,却见主子表情不似平常般沉稳平静,这才连忙回答,「花是我放的呀。」
  「你在哪里采的?」
  「不是我采的啦,是咱们的新房客江爷采的,他说一大早到外头溜达,看见有一大丛小白花,味道又香又甜,就采一些回来,我分成两盘,主子屋子跟江爷屋子各放一盘。」
  「咱们这附近有人栽植茉莉花吗?」
  「不知道耶,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它,我待会儿去问问江爷好了,看他在哪里采的,主子喜欢的话,我让哥哥天天去采一大盘。主子喜欢吗?」
  喜欢吗?答案无庸置疑,起初喜欢,是因为它象征了自己的母亲,后来喜欢,是因为在每个清醒的早晨里,它的香气和某个温暖的怀抱结合,之后喜欢,是因为它被封存在自己的记忆里,被归类于「亲人」那一栏。
  只……妈妈是亲人,海伦公子也是亲人吗?
  摇头后,犹豫须臾她又点头,是,他当然是亲人,他曾经是她的丈夫,是小悯货真价实的父亲,不是亲人是什么?
  虽然可能……他并不愿意承认。
  现在的他娶了金枝玉叶,当上驸马,荣华富贵的日子过得很舒畅吧?
  想起海伦公子,希帆忍不住苦笑。
  以为不会再伤、不会再痛,以为开朗的自己将会欢喜的向前走,不再频频回首,没想到已经五年了,想起他,心仍然在热火上煎熬。
  不是有人做过数据统计吗?
  失恋的时间是热恋的三倍,只要度过那一段期间,慧剑就会跳出来,斩断所有牵绊人的负面情绪。
  可是,四十六天VS.五年,时间已经够长、够久,她怎么会依然放不下,依然疼痛?
  子晨不明白主子怎会出现这样的沉重表情?主子一向开朗豁达的呀。
  她的悲伤让子晨忧心,回握希帆的手,她试着安慰,「主子,你不喜欢茉莉花的话,我马上拿出去,就算得罪江爷,我也要同他说以后别在外头带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东西回来。」
  希帆失笑,子晨弄错她的意思了。
  「不,我很喜欢、非常喜欢,它只是让我想起亲人,想起前尘往事,一起去问问吧,问问江爷在哪里看到茉莉花,可以的话,去买下来种在我们家院子里。」说着,她往前疾走两步。
  子晨一把从身后拉住她,笑着指指她的脚,说道:「主子,别心急,你没穿鞋耶……也没洗脸。」
  她没想到,不过是一盘小白花竟会让主子这般失态。
  是哦,她在想什么啊,不过是一盘小白花,难不成以为历史重现?海伦公子再度……不可能的,他有他的人生,那是一条永远无法与自己交集的线。
  见希帆不说话,子晨轻戳她的手臂提醒,「时间不早,主子该做早饭了。」
  「你来吧。」厨房的事她早已经放手给子晨,她勤快又认真,再加上几分天分,厨房的事交给子晨,她放心得很。
  「不行啊。」
  「为什么不行?你不舒服吗?」
  「主子忘记啦,咱们月租十两,可江爷指定主子亲手做三餐,每个月给咱们一百两。他是冲着主子的手艺住进来的。」
  是哦,她忘记了。「知道,我打理打理就下去。」
  「我来帮主子!」子晨甜甜笑起。
  希帆在早餐之前,把江伦给拦截下来,因为她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江爷可以告诉我,茉莉花是在哪里采的吗?」
  希帆客客气气的请教,搬到江南多年,还没见过茉莉花,要不是早在梅花村见过,她会以为茉莉花是外来品种,在这个朝代尚未传入中土,可今晨她见到了,像碰见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所有的回忆在瞬间泛滥。
  「你不喜欢?」他似笑非笑的回问。
  他的表情带着讥讽,这样对待人其实并不好,但他没办法抑制自己的怒气,因为她认不出自己。
  是,这几年餐风宿露往来奔波,他晒出一身黑,他心急心焦,为了那个成日挂在心间的女人,夜不成眠,所以瘦成一把枯柴,婴儿肥那种歧视成年男子的形容词,已经无法套用在他身上,因此这两年他不必戴上人皮面具,就可以在市井江湖行走,不怕被人认出。
  但她不是别人,是与他同床共枕、房事激烈、想要一起做「最浪漫的事」的女人,别人有权认不出他,她不可以,他们的交情不一般,所以他同她赌气,所以他自报姓名——江伦。
  大赵国没有「海」这个姓氏,否则他会自称海伦公子,但江和海只差一点点,再怎么笨,她也该能够联想的呀,可是她并没有!;
  知道吗?子京经常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他,子晨更是落落大方地对他说:「如果不是确定主子是寡妇,我怀疑你是小悯的爹。」
  瞧,所有人都看出端倪的事,韩希帆硬是看不出半点不对劲,这是怎么搞的?
  那天,他说他有个很要好的朋友,是镇北王府的世子爷。她的表情没有分毫改变,像是听见又像是没听见似的,她明明偷听过他和二哥的对话,明明知道他叫申璟然,是镇北王府的三少爷啊,可是她无感,这让他情何以堪?
  真的忘记他了吗?忘得那么彻底?
  就算当年他用布巾掩去眼睛和大半个鼻子,但为他洗澡时,她曾经亲手解下巾子啊,她确确实实看过他整张脸,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那双独一无二、浓得像泼墨似的黑眉毛,找不到几个人与他相似的呀,她怎么就认不出来?一好吧,就算认不出他的脸,至少认出他身上的味道,他身上的味道与众不同,可以轻易分辨的,可是她不怀疑,连提一句和海伦公子或申璟然有关的字眼都没有。
  太过分了,他们同床共枕整整四十六天啊!
  他曾做过很多设想,假设她独身,她身边没有其它男人,那么他便要给她一个天大惊喜,告诉她,「我不当世子爷、不娶公主,我决定和你坐在摇椅里白首到老。」
  倘若她身边有了其它男人,而那男人没办法让她快乐的话,他就将她远远带走,他虽然吃醋〖不会计较,因为五年了……五年的光阴让他明白,韩希帆对他申璟然有多重要。
  倘若她有了丈夫,过得幸福快乐,他就压制心中的情感,当个高尚的男人,在她家附近结庐定居,做她一辈子的好朋友,支持她、看顾她。
  他假设过无数状况,有些状况让他含上蜜糖,有些状况让他心痛到快死掉,却怎么都没想到,结论竟是她认不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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