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之魂  第十一章

作者:雷恩那      更新:1430445346      字数:2929
  她怔怔摇头,脑中思绪翻飞。瞧他将杯中余津一口饮尽,跟着宽袖略挥,以巧劲将茶杯安稳地抛回桌面上。
  垂眉,似思通几处重点,她眼睫又抬。
  “所以,当时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说‘天枭’在皖浙一带现身,东北几个帮派的徒众却是指证历历,说同一时候,自家总堂皆遭‘天枭’袭击,那时许多人曾怀疑,‘天枭’不只一个。她……她便是第二个‘天枭’吗?”
  琉璃眼直勾勾锁住她,幽沈中自有深味,他略颔首,道:“她说,我与她是一体,是同样一个,我做过的事,她自然也得做过。”语气一顿,那古怪神情再次浮上。“包括娶妻。”
  闻言,白霜月虚红的肤颊转浓,眸底稍歇的怨恼也深浓了,忽地恍然大悟道:“宅子里缀满喜缎和大红灯笼,布置得与之前你把我掳来时一般模样。她诸事向你看齐,才不远千里跑去西塞把我挟来,她、她莫不是真要逼我也与她拜堂成亲吧?”
  “她当夜挟你离去,确实是我太过大意,后来仔细斟酌,猜她或者要带你来此。我和你在一块儿,她自然也要把目标转向你。”傅长霄微微笑,手指自有意识地探去卷来她的发,凑在鼻尖轻嗅。“去年,咱们在这处宅第里拜堂成亲,我没逼你,我只是拐了你。”
  这男人……还有心情说笑呢?白霜月红着脸,心乱地瞪住他。
  “你是我的。”蓦地,他道。
  “什么……”
  “你是我的。”他语调变得极沈,短短一句,话中的力道却十分足劲,嘴角的微笑不知不觉间全收敛了,眼神变得深幽且……残忍。“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没谁能相抢。”
  方寸波澜再兴,他阴鸷的神情让她蓦然心痛。
  他承诺过她,可以不要这中原武林,与她在高原上骑马牧牛羊,如此过一辈子。成亲后,两人回西塞高原生活,他外表孤傲依旧、冷峻不改,狠绝的手段却已收敛许多,但收敛并不表示改变,他若轻易由人改变得了,也就不是傅长霄了。
  她心痛,是因他又流露出那种教人打心底透寒的神气,只因为她。
  目光相凝,谁也不放过谁,一幕黑影陡地对她扑来,将她合身抱住。
  “我一个人的!”他双臂箍得好紧,如要把怀中的柔躯挤进自己血肉里一般,唇紧抵着她的发鬓,咬牙低咆:“我一个人的!”
  “霄……”她听得出他隐在话中的懊恼和狠厉,内心一叹,便由着他捆抱了。
  动也不能动地躺在榻上任人舔咬吮吻,且不管下手的人是男、是女,感觉自是羞辱至极,也幸得他来得够快,她肤上虽留下一堆殷紫吻痕,却并未受到更深的伤害,仅是觉得好难堪,傲气大折。
  “我其实还好。她、她正在……正在……然后你来了。你、你还是及时赶来了。”话说得结结巴巴,她面红耳赤,不再嚷着要他放开,两手反倒悄悄抓住他衣袍,进而环住他的腰。
  傅长霄浑身一震,手未放,仅缓慢抬头,端详着贴在胸前的小脸。
  “你不怒我、恼我了?”
  她略咬唇,摇首,眸光不自觉瞥向他颈侧红肿的牙印。“……很疼是不?”
  他抚着她的发,一遍又一逼顺抚,眉宇间的风云诡谲稍淡,不答反道:“说你在意我。”
  她先是一愣,微敛的眼回到他脸上,与他纠缠。
  “我要听你说。说你在意我,心里有我。”琉璃眼烁着野蛮,他几近逼迫,五指插 入她丰软的发丝中,托持着她的后脑勺,绝不允她闪避。
  白霜月低声叹息,吐气如兰。“既成夫妻,我自是在意你,心里有你。若非这般……当初怎肯由着你拐来拜堂成亲?”
  她脸容晕暖,眼前陡黯,唇已被他衔住。
  男性薄唇来回厮磨着她的,克制着、不敢吻得太重,因她下唇有着自个儿咬伤的小口子,可她却不领情,张嘴含 住他的唇舌,深入到彼此的气息里,久久不愿歇上。
  深吻转为细啄,缠绵间,他抵着她的小嘴,再次逼迫道:“告诉我,你心里明白。”
  “……明白什么?”她喘息不已。
  “明白我对隐秀说那些话,是情非得已。明白我、我……”
  他忽而放松怀抱,一袖沿着她的腿侧抚下,直到袖中大掌握住她的脚踝,细细爱抚那踝肤上专属他一人、永不褪泽的印记。他呼息灼灼,似极难启口,挣扎片刻终又道:“……明白我亦是在意你。”
  猛地记起她毫无预警消失在眼前的那刻,血肉犹似剥离了,痛得他惊惧难抑。
  以往,她曾为他身受重创,那时的心境一样痛彻至极,但受伤的她教他圈抱在怀,他能救她、护她,而不像这一次,她在他眼前遭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教他既疯又狂。
  “告诉我。”他以命令的语气再次索求。
  白霜月心跳飞急,望着他执拗的峻颜,思绪几番动荡。
  他说,他亦是在意她……这已然够了吧?她与他皆是冷然的性情,如此这般,应也足用,求不来太甜腻的话语啊!
  娶她为妻,因她大有用途……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两人之所以结为连理,是他们彼此在意着对方,她心里有他,他、他心里亦然,不是因为她的“大有用途”……
  她白家与你“沧海傅家”结的梁子不小啊,你不取她性命,当真释怀、没往心里头去了?
  发寒似的,白霜月心头一凛,被那似有若无的迷音搅乱思绪。那是当日傅隐秀丢给霄的嘲语,生根般盘踞在她脑子中,教她想过又想,忍不住一遍遍细思,却总是徒劳。但……这又何必?何必啊……
  她信他的,不是吗?
  她信他、信他、信他。
  将那模模糊糊的迷惘压下,她颔首,对着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牵起唇角。“我明白。明白你也是在意我:心里有我……”
  她话音未歇,又茫茫然跌进男人宽实的怀里。
  他的吻没欺上她带伤的小嘴,却狂猛地吻了她的颊、她的耳、她柔润的肩颈,而后,亲吻的力道一转温柔,似水般的温柔,更如草海南风那样的温柔,浸润着她、轻拂过她,让那酥心软意的温柔啊,静静覆盖至每一处留在她肌上的红痕,教她只记得他……
  两日后。
  往湘阴大城的上道上,越近大城,往来的百姓越多,怕不小心伤着旁人,女子忽地放缓缰绳,让疾驰的马蹄改作轻踏,她后头的男子也控制住胯下座骑,慢吞吞地跟着,但隐在帷帽下的银蓝眼透过黑纱盯住女子背影时,却露出几分火气。
  该死!
  这差不多是傅长霄近日以来最常挂在嘴边的话。
  如果可以,他只想带她返回西塞,把她安全地护在那里,其他的事他自然有办法解决,不需要她插手,更不要她过问。若非这回事情闹开,惹得她泪眼垂垂、气苦难受,他根本没打算让她知道隐秀的事。
  妻子根本就不是乖乖听话的脾性,他心知肚明,却仍是被恼得满肚子火,想来真是一物克一物。他现下大可强行带她回西塞,但接下来呢?傅长霄内心不禁苦笑。他和她之间若起冲突,似乎常是为着那些不相干的人。
  前头有一处小茶棚,白霜月迳自翻身下马。
  她正欲把马牵至树下,手中缰绳已被一只男性大掌抓去,心微促,唇嚅了嚅没出声,只提着银霜短剑走进茶棚里。手中的贴身兵器在她被劫那天掉在草海野原上,还是男人帮她拾了回来,一路带进中原。
  她随意选张小桌坐下,放妥短剑,觑着傅长霄不发一语地将两匹座骑一块系在树下。
  待傅长霄走回她身边,落坐,伙计已俐落地送来两碗茶。
  他举碗,一口便喝下半碗茶。
  隔着帷帽,白霜月瞧不清他此时神态,纠着的心绪终教她按捺不住,出声打破这闷死人的沉默。
  “你不要去。”
  “我要去。”语调冷冷的。再一口,把茶喝得底朝天。
  “我不要你去。”
  “我也不要你去。”宽袖略扬,伙计见状,忙提着茶壶过来帮他添茶。
  白霜月瞪着那黑纱后的轮廓,抿抿唇又道:“我去,把事情告知,不会停留太久,你在这儿等我。”
  “你去,我就去。你不去,我就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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