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难宠  第十章

作者:朱轻      更新:1473947234      字数:2974
  他锐利的鹰眸透过白绢看到了里面隐隐的红,「你的脸怎么了?」
  上一次掌掴的伤还没有好,未免祸端,程元秀一直都以白绢覆面,刚刚被程元珠猛地推倒,脸上的白绢才掉了。不过程元秀并没打算和卫旬解释这些,她只想赶快把话说完,然后离这个男人远远的,「小女烦请卫公子过来,是有一事相求。」
  卫旬扬眉,「什么事?」切,故弄玄虚,明明就是来勾搭他的,还说什么有事相求。
  程元秀匀了匀气,端端正正地又行了一个礼,「卫公子,请您不要娶小女为妾。」卫旬根本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当即一愣,不想做妾?他脑子一转,然后曲解了她的意思,语气里不禁夹杂了一丝嫌恶,「难道你想做妻?程小姐,你的胃口难免太大了些。」他
  真是看不透这个女人了,她到底是有心机还是没心机啊?
  程元秀抬起头,黑眸中划过了一丝恼怒,因为有白绢遮着大半张脸,所以那双眸子就更显得乌黑透亮。程元秀黛眉蹙起,「卫公子误会了,小女的意思是让您不要娶我。」
  卫旬明白了,愣了一愣之后便起了火,「你以为我很想娶你吗?」他好像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刚才心里的那点得意全都成了怒火,于是刻薄的话便脱口而出,「区区一个庶女,眼睛还不好,连做我的通房婢女都不够格,求我?我该求你不要再耍诡计缠着我才是!」
  程元秀忍着气,冷下脸道:「公子若是这样想,那就再好不过了。」
  卫旬被她噎住。
  程元秀福福身,「既如此,那小女先谢过公子不娶之恩。」
  卫旬的长眸瞠起,不……不娶之恩?这女人太过分了!枉他刚才在花圜时还在关心她的脸颊,关心她为什么会跌倒。
  眼见着程元秀转身打算离开,卫旬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攥住她的手腕,继而猛地一扯,程元秀还来不及惊呼,娇软的身躯已经跌入他的怀中,然后被压到树干上。
  他修长又粗糙的指毫不怜香惜玉地勾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用力地扯下她脸上的白绢,他咬牙切齿地问,鼻息扑上程元秀的脸颊,「你就这么不想嫁给我?」
  程元秀退无可退,整个人都僵住了,「卫公子,请您自重一点!」
  卫旬一手撑在树干上,一手用力地捏着她的下巴,「说,为什么不想嫁给我?」
  程元秀吃痛地皱眉,「你……你不是也不想娶我吗?」
  卫旬怒道:「如果我想娶呢?」
  程元秀被他捏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抬手去推他,「那我也不要嫁……你放开我!」
  卫旬倾身往前一压,直接将她的手臂夹在两人之间,他的鹰眸几乎要喷出火来,「程元秀,老子救了你两次,两次,怎么,两次的救命之恩都不能让你以身相许?你以为你是谁?不就是个十八岁还没出阁的老姑娘吗,又是个庶出,你神气什么!」
  他的话句句都戳在了程元秀的痛处,她的两臂被他压着,下巴又被迫抬起来,本来就难受至极,如今心口又被他戳了几刀,当即就红了眼圈,「没错,我年纪大,眼睛不好,还是……还是庶出,所以我就不该有自己的喜恶吗?就必须要任由你们的摆布?凭什么?!我就是不要嫁你做妾,就是不要!」
  卫旬一见她要掉眼泪,语气一缓,「做妾怎么了?有很多女人都……」
  程元秀截断他的话,「有很多女人都巴不得去做你的妾,对不对!」
  卫旬拧眉,「你……」
  程元秀继续打断他,「可我不是那种女人。我娘就是妾,难道我也必须去做妾吗?」卫旬想反驳,「可是……」
  程元秀打断了他,「若是如此,那我宁可不嫁!我这一生……」
  卫旬真是要怒了,还让不让他说话了?一怒之下,他俯首吻住了那张滔滔不绝的小嘴,捏着她下巴的大手转而箍住她的腰,长舌霸道地在她的蜜口中攻城掠地,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生了气的缘故,卫旬的慾望有些失控,长袍下的坚挺已经冒了头,硬邦邦地抵在程元秀的身上,他的呼吸粗重,真想要立刻把程元秀这块点心给吞了!程元秀被他的攻势吓到,在察觉到顶在腿间的那根东西,更是惶恐不已。
  她憋了一口气分开齿关,然后用力地一咬,卫旬的眸子瞬间瞠大,闷哼一声之后立刻放开了程元秀。
  他退开几步,抹了把唇,结果看到一手的血,「你……」
  还没等他发火,就见眼前寒光一闪,程元秀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一把匕首来,此刻正端着匕首抵在自己的颈间,她一脸的红云似乎都烧到了眼睛里,唇间染着血,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决然之意,就仿佛这满地的梅瓣,沁血般嫣红。
  卫旬心惊,「又来这招?」
  程元秀微微发抖,「即便我身分低微,也不能任你轻薄侮辱!」
  卫旬浓眉打结,盯着她手里的匕首道:「程元秀,你宁愿死也不肯嫁给我?」
  程元秀深吸了一口气,「是。」
  卫旬抬眼看向她,脸色阴沉,「如果我一定要娶呢?」其实他本无意娶她,可见她如此决绝地不肯嫁给自己,他反而非娶不可了。
  程元秀握着匕首的小手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脱口道:「我为了不做人妾侍,装了三年的瞎子,所以你觉得若是你要硬娶,我又能做出什么事来?!」她微扬着下巴,将脖子往刃上又送了几分,隐忍许久的泪珠终是扑簌敕地落了下来。
  卫旬瞠大了眼睛,「你是装的?」
  程元秀咬唇,尝到了一丝腥味,犹豫片刻后索性大方承认,「是。」
  卫旬显得很不可思议,片刻后又觉得恍然大悟,怪不得在寺庙她一眼就认出了自己,怪不得她刚才那么精准地把纸条塞到他手中,怪不得她的眸子根本亮得不像盲人,原来她根本就不是瞎子,仅仅是因为不想为人妾侍,她竟然做到了这一步?饶是粗心如卫旬,也难免会揣测她到底是在程府吃了多少苦才会出此下策。
  卫旬的震惊中突兀地钻出愤怒来。
  程元秀没发现他的异样,她的眼泪越流越多,握着匕首的手开始发抖,声音也低了下来,「小女夙愿,还……还望卫公子成全。」
  卫旬看着她抖得仿若风中落叶,脸上的红晕已经悉数变成惨白,眼中的怒火化作热泪滚滚而下,整个人脆弱得好像随时都会晕过去。卫旬目光沉沉地瞧着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阵中的怒火越烧越旺,目光自匕首滑到她的脸上,忽而没头没尾地问:「你的脸是被人打伤的?」没等程元秀开口,他又说:「刚刚在花园,也是程元珠推倒你的?」
  程元秀一愣,并没有回答,不过卫旬已经大致猜到答案了,他眉心几乎皱在了一起。
  虽说他本无意娶程元秀,但对方被他亲也亲了、摸也摸了,即便不娶也算是半个他的女人,现在他发现自己的女人竟被别人如此的欺负,这教他如何能不生气。这个女人曾打他、骂他,连他都还没对她动手,何时又轮得上别人了!
  卫旬咬牙切齿地说:「好!」
  程元秀不知道他这个「好」字是什么意思,仍是浑身僵硬地看着他。
  卫旬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娶你为妾的,你等着。」说完气势汹汹地拂袖而去。
  程元秀呆了一呆,手中的匕首当啷一声落地,她脱力般瘫坐了下来,已经冷汗涔涔的背无力地贴在树干上。
  【第五章】
  窗外絮雪纷飞,窗内人影独坐。程元秀托腮坐在窗棂前,垂眸盯着棂上的积雪,心不在焉地用手拨弄着。
  沛玉看着她冻得发红的指尖,「小姐,这样开着窗容易受凉,不如我们把窗子关上吧?」
  程元秀不语,算是拒绝。
  沛玉叹了口气,片刻后从她身边走开,再出现时手中多了一件大氅。她轻轻地提起大氅举到程元秀的身后,见她没有拒绝的意思之后,才披到她的肩上。
  程元秀自己拢了拢大氅,「沛玉,你有没有觉得房间里闷闷的?」
  沛玉眨眨眼,「闷?没有啊。」开着窗怎么还会闷?
  程元秀摇摇头,「我觉得味道不好。」
  沛玉疑惑道:「是不是今日焚的香不够?奴婢再去取一些来。」
  程元秀又摇头,「焚多少香都是一个味道。」
  沛玉这下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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