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花原来是个宝 下  第三十二章

作者:千寻      更新:1476020932      字数:2952
  然而她并非坐以待毙之人,踌躇多日后,她修书一封,给那远在南方的驻将安佑秋。
  那是封文情并茂的书信,信的前头先提旧情再论友谊,中间说起自己的窘迫困境以及面临的危机,最后说到,倘若他肯助自己一臂之力,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安佑秋手中握有五万大军,实力不容小觑,而他对她的心……多年如一。
  她是他的悬念。
  当年,庄安两家通好,两家的孩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安佑秋从小就喜欢庄可卿,安家长辈本有意思向庄家议亲,可惜阴错阳差,安佑秋上了战场,而庄可卿入宫选秀,从此渐行渐远。
  安佑秋和她之间的情分并非三天两天,在她入宫前一晚,安佑秋违反军纪,从边关返回京城,他闯进她的香闺,两人说了一夜的话。
  她于他有情,却也明白,一个小将军的妻子满足不了她对权势的欲望,但是那晚,她哭湿他的衣襟。
  离去前,他对她说:「这辈子,我再不会爱上第二个女人。」
  他是爱她的,庄皇后确定。
  几年后安佑秋在长辈的压力下,娶一个五品官的女儿进门,他长年待在南方,妻子苦守家门,辛苦更心苦,她得不到丈夫的垂怜,几年之后抑郁而亡。从那以后,他一个人生活,再不续娶纳妾。
  那年南方战事告捷,他和几位将领班师回朝,皇上为他们接风摆宴,安佑秋立下大功劳,皇帝大加封赏,官升三级,还让他带五万大军驻守南方。
  趁夜,她单独与他会面。
  多年不见,再聚首恍如隔世,他老了,她却风华依旧,他眼底的熠熠光芒诉说着,他的心,不曾更变。
  她舍不得他一人孤苦,苦劝他娶妻,为自己留下骨血。
  他却对她说:「虽然我们天涯相隔,但在我心里,早已认定你是我唯一的妻,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日后倘若你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挫骨扬灰,再所不辞。」
  口气说得很重,那个时候,安佑秋也看出来,太子的才能远远不及他的弟弟们,太子之位上官肇远坐得并不安稳。
  于是她写了信后,让郑乔送交到安佑秋手上,她要他在明年秋季,为自己出一把力气。
  郑乔武功高强、多谋善断,一手为她组织起暗中势力,送信这种事原不应该让他亲自出马,但此事非同小可,她还是派出郑乔。
  本以为再稳当不过的事,谁知碰上意外,郑乔竟被大队人马夹杀,若非他机警,藉由死遁逃回到京城,直到现在她还不晓得信已经被人劫走。
  是谁抢走那封信?是谁盯上自己?
  她惶恐地度过数日,心中有若干怀疑。
  如果是皇帝,握有这个天大证据,岂能不动自己和太子?但不是皇帝,又有谁会这样防备自己?是上官肇衡还是……上官肇阳?
  上官肇阳的笑脸从她脑海间一闪而过,她一阵轻颤,会是他吗?
  他和上官肇澧自小感情交好,若非金日昌赌坊闹事,魏康生怎会中了圈套?她又怎会联合言官弹劾陆景,怎会砍去生财之道?
  是了,她一直想不通,港县之事何等隐密,父亲兄长虽爱财,却也是仔细谨慎的性子,怎会轻易被人查出?如果举报者不是上官肇阳,皇帝为什么会派他围战港县?
  长久以来,她把目标放在上官肇衡身上,莫非上官肇阳才是皇帝属意的那个?
  如果上官肇阳知道因为这封信,让庄皇后疑心到自己身上,肯定后悔万分,但这时候他和上官肇澧与鲁国对战,他们所有心力都放在鲁鑫身上,连信被劫下来之事都还不清楚,这是后话。
  庄皇后在信件被劫后,派出大批暗卫在出事地点附近四处探查,没想到竟有意外收获——告老还乡的许吉泰,就住在出事地点附近,并且那个秀水村恰恰是失去记忆的上官肇澧被找到的地方。
  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上官肇澧和许吉泰没有半点关系?如果两者搭得上,那么上官肇阳抢夺此信就说得出道理了。
  许吉泰老奸巨猾,未致仕之前,父亲多方笼络都不能将他纳于旗下,而今……庄皇后灵机一动,她不让郑乔出面,反让他花大笔银子买通江湖人士暗中探查许吉泰。
  这一查,教人胆颤心慌呐。
  所以人都以为,归附庄家的势力只在京畿附近,却不料她笼络不少南方大官,为太子添势,日后若是风起云涌,他们都是要受到重用的。
  谁知他们的贪污证据竟被许吉泰收藏在书房里,假若那些东西呈到皇帝跟前,她还能有指望?
  这件事意谓着什么?许吉泰是上官肇阳的人?抑或是……皇帝的暗棋?
  即使没有找到那封被盗书信,但庄皇后一心认定,此事定为许吉泰的杰作,于是她不吝代价,大把大把银子撒出去,以利相诱江湖人士,让他们血洗许吉泰府邸。
  她不信,皇帝能从江湖人嘴里查到自己,她可是深居中宫的妇人呢。
  许吉泰死亡的消息传进宫里。
  上官肇远得到消息,脸上挂着掩也掩不住的笑意,他快步往宁禧宫走去,一颗心怦怦跳得厉害。
  庄皇后看见儿子毫不掩饰的快意,眉心微蹙,从软榻上坐直身子,将服侍的宫女遣开,命人守在宫门口。
  目光对上他,她叹息道:「你这样喜形于色,如何能大事?母后教过你多少次,得稳重些。」
  上官肇远上前为他母后捏肩膀,笑道:「母后别生气,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不是告诉过你,要寸步不离你父皇的吗?怎么又往母后这里钻?」她眯起眼睛享受着,儿子这手艺是益发好了。
  「父皇正在御书房里大发雷霆,我才不要傻待在那里当受气包。」他挤挤鼻子。
  「发生什么事?」
  「母后,你不是说许吉泰秘密替父皇办事吗?告诉您一个好消息,许吉泰死了,一场大火把他们府里上上下下一百多条命全给收走。」
  庄皇后微哂,事成了?
  是该成的,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够那群人活三辈子,若不是成竹在胸,她岂能安心待在宁禧宫?
  死得好,那个老匹夫,在朝堂时不断给她添堵,退隐了还能给她生事,这人留下一日,她便一日无法安枕。
  她轻浅一笑,问:「那把火烧得大吗?」
  「应该很大吧,听说一百多口人全丧命在大火之中,连半个人都没有逃出来,刚建好的屋宅全变成一片焦土。」
  「焦土?」她凝声重复他的话。
  好得很,所以证据全烧光了?难怪皇帝要雷霆大怒,换了她,谁阻下自己这一手好棋也会气得吐血。
  「母后,您不开心吗?您不是痛恨许泰吉碍手碍脚,他一死,就没人让母后生气了。」
  听见太子口口声声为自己着想,眼底的凌厉褪去,换上慈母柔光。
  「太子啊,那些旁的杂事你别操心,有母后在呢,你该做的是讨好你父皇,瞧你那几个弟弟,汲汲营营想得你父皇的欢心,你可不能大意,快去你父皇身边待着吧,若是你父皇寻你出气,忍下便是。」
  「可是……」
  听宫女说,父皇气得砸破一方端砚,砚台破了没什么,但那砚台是砸在小顺子身上,他可是父皇身边的老人,一向最受父皇倚重,连小顺子都下得了手,父皇这回肯定气得厉害。
  看着儿子的犹豫,庄皇后问:「太子,告诉母后,二皇子在哪儿?」
  「在御书房。」
  「那就是了,难道他就不怕你父王迁怒?他心里也怕的,只不过强行忍下了,你得学学二皇子,否则你父皇不喜欢你,以后怎么肯让你当皇帝?」
  上官肇远撇撇嘴,他才不喜欢当皇帝呢,像父皇那样,从早忙到晚,连睡觉也不安宁,当皇帝有什么好?
  但他看一眼母后慈爱的笑脸,心里的不愉快立刻缩回去,是啊,母后想要他当皇帝,他就该认真做。
  「知道了,母后,我现在就过去。」
  话才撂下,脚步就往外跨,他听话得让人心疼。
  看着他的背影,庄皇后嘴角笑意渐渐敛起,太子虽无大才,但胜在乖巧听话,凡是她说的话绝不忤逆,这么好的太子,她怎能不极力为他争取?
  揉揉额头,一阵阵抽痛从鬓边传来,自外头进来的宫女见状,柔声低问:「娘娘,头又痛了吗?要不要请御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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