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有个大妒女  第一章

作者:七季      更新:1403597622      字数:7322
  第一次敲开连家的门,开门的是个陌生的中年女人,她是连家的管家阿姨。
  「啊,是今天开始来上课的学生吧?连先生正在处理一些事情,他说马上就下来,请你先去客厅等一下。」
  被这位热情的阿姨迎进屋,十六岁的邹啟申脸上仍覆著一层冷霜。
  连教授是著名音乐学院的钢琴导师,想找他做私人家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光是忙自己的学生就已经很花时间了,能让他把剩餘的时间用在别的孩子身上,除非那个孩子是极受肯定、极有天赋的,就像邹啟申这样。
  邹啟申有些意外,爸妈在自己气走了五个钢琴老师后,还能找到这麼优秀的导师来教他,只能说他获得的那几个奖项真的很能唬人吧,大家都篤定他日后能够成名,所以无论他对老师有多麼不尊重、态度多麼恶劣,依然有人愿意成為他的老师,毕竟能够教导钢琴界的新星,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麼损失。
  不过对钢琴老师态度恶劣,并不代表他对钢琴感到反感,也不代表他是个性格糟糕的人,有些人就是天生不会说好话、不会摆笑脸,不是装酷,只是单纯觉得為了被喜欢而刻意去讨好别人没什麼意义,而且那些老师真的不怎麼样,有没有他们的教学,对他而言并没有什麼区别,他為什麼要跟那些人打好关係呢?
  虽然有些对不起自己的爸妈,但这次他们的努力恐怕也要白费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琴技缺陷和改进的方法,他根本不需要什麼老师,真不知道这个新老师能坚持几天。
  那个阿姨把他带到客厅之后就去工作了,邹啟申在沙发上坐了会,他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微弱的音乐声环绕著他,那是舒伯特的魔王,一首光听就让人冷汗直流、心跳加速的曲子,他只坐了一会,就焦躁地站起来四处环顾。
  為什麼要在家裡播放这首曲子?刚从炎热的户外进来,又听到这样令人紧张的曲调,邹啟申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没找到播放这首曲子的音响设备,却发现声音是从一道虚掩的门传来的。
  在那道门后面吗?邹啟申想去把音乐关掉,虽然在别人家裡随便乱走是很不礼貌的,但他以前也没留下什麼好印象。
  邹啟申很快就走到那扇门前,发现那竟然是一道隔音门,这麼说裡面是练琴室了?他放在门把上的手有一时的踌躇,难道说这首曲子……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他轻轻地推开了那道门。
  裡面是一间大小合宜的练琴室,咖啡色的实木地闆上摆放著一架黑色平臺钢琴,靠墙有著一排深色的矮柜,摆放了不少书籍,而另一面则是和地闆同顏色的木框双开落地窗。
  不知道是不是採光极好的原因,这间房间并不显得压抑,反而非常沉稳整洁,让任何一个走进来的人都想坐在这裡弹奏一曲。
  而这时坐在琴旁的是一个身著白裙、身材纤瘦的少女,少女看起来和邹啟申差不多大,她的白裙和被风扬起的白色纱帘相映成趣,在阳光的照耀下,白皙的侧脸被打上了一层薄薄的暖光。
  她脸颊边垂落的长髮,随著她指尖的跳跃而摆动著,让她脸颊上的光线变得灵动闪烁,如同赋予了光线生命,她像是沐浴在阳光中的仙子,像是从古老书卷中幻化為实的一个美丽传说。
  邹啟申没有意识到此时耳边强烈的节拍是自己的心跳,但他还是下意识把手放在心臟的位置。
  和他同年龄的女生,表达魅力的方式多是张扬自己的青春,因年轻而美丽、因活力而可爱,那美固然真实,但也肤浅得转瞬即逝。
  眼前的人像是将一颗成熟的果实装进稚嫩的外壳裡,青涩的外表下是耐人寻味的味道,而她那纤细的十指,正以机器般的精準和恰到好处的力道,周旋於每个轻重音之间。
  邹啟申的手指也按捺不住地跃动了起来,他竟然误以為这是音响播放出的音乐,如果是他的话,能弹成这样吗?
  像是在回答他的疑问,琴声在此时戛然而止,邹啟申神经紧绷,当那女孩一双淡彩涂抹的细长眼睛转向他时,他甚至萌生了逃跑的冲动。
  「我打扰到妳了?」邹啟申偷偷咽了一口口水,稳住自己过快的心跳。
  「没有,我就是在等你。」那女孩站了起来,轻飘飘地走到他面前。
  仔细看的话,那张脸真是一点瑕疵都没有,这真的是个活生生的人吗?邹啟申胡思乱想著。
  「我弹得怎麼样?」连书亚问他,语气平淡,在邹啟申听来带著内敛的羞涩。
  「很好。」邹啟申如实回答,觉得这是一个与她攀谈的好机会,「為什麼我没见过妳参加比赛?」
  以他参加比赛的经验,如果有像她这样的选手出现,他不可能没注意到,她与他年龄相仿,照理说一定会在某场比赛遇到。
  「比赛?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热衷於比赛。」连书亚问他,「你觉得自己弹得比我好吗?」
  邹啟申沉默了,如果是这首曲子,他真没把握能超越她,即使被她以这种近乎挑衅的语气询问,他也丝毫不会反感,只有真正有实力的人才能问得这麼理直气壮,让他不禁又高看了她几分。
  「妳喜欢的曲子还满有个性的。」这是邹啟申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讚扬。
  连书亚愣了一下,似乎没听懂他是什麼意思,她说:「别以為我只擅长这一首曲子,我只是特地挑了这首给你听而已。」
  「给我?」这麼说来,她之前也说过在这裡是為了等他,难道说他这麼有名,已经有粉丝了?
  「魔王,很适合送给你的曲子,你不就是準备来这裡当魔王的?」
  咦?看她的神情,好像跟他想的有点差距,她那敌视的目光是怎麼回事?既然以前没见过面,用不著用那种像刀子一样冷冰冰的目光瞪著他吧,她的眼睛很漂亮,配上这样兇狠的目光不就浪费了吗?
  「你还真的无动於衷。」这是连书亚对邹啟申面无表情的解读,她冷笑说:「说实话,我真不明白我爸爸怎麼愿意教你,明明你恶名在外,难搞得要死。
  我要先警告你,我爸爸是个相当和善的人,而且他身体不好,如果你不想学的话就快点给我滚,不要用那些小孩子的把戏气他,他是个老好人,要是被我知道你做了什麼事气到他,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咦,所以说她在这裡等他,是在等著给他一个下马威吗?邹啟申十分震撼,这些不良少女会说的话,实在不适合从她的嘴裡说出来。
  「妳要怎样不轻易放过我?」在震撼的同时,邹啟申也很好奇,如果她不放过他的方法就是一直纠缠他的话,好像也不错……
  「打败你。」连书亚的方法倒是很简单,「我的琴技是我爸爸教出来的,如果你赢不了我,就表示你自己能力不足,我就把你没天赋还抹黑老师的事说出去,总之我不会让你这种人在我爸爸的教学生涯上留下污点。」
  他的心怎麼跳得这麼快?邹啟申觉得很奇怪,被她兇狠地瞪著,他的心臟简直都快跳出来了。
  「被我说中了,因為心虚而脸红吗?」连书亚对他涨红的脸表示不屑,「我可是说到做到的。」
  「我……」邹啟申张口欲言,但到底是不会输还是不会赢,真让他难以抉择。
  邹啟申和连书亚两人相对无语,他们都才华横溢、相貌亮眼,如果不问他们之间发生了什麼,看起来倒真是人们所说的金童玉女。
  连教授因迟到而感到有些抱歉,见自己的女儿已经跟学生「热络」起来,非常高兴,一进练琴室便满脸笑容,「啟申,看来你已经跟书亚认识了,今后你们也会经常见面,要好好相处哦。」
  邹啟申看著这个五十岁左右的胖男人,白白的脸上带著慈祥敦厚的笑,金边眼镜也给人很柔和的感觉,看起来倒真像是他女儿所说,非常好相处的老好人样,也难怪她怕爸爸会被自己欺负。
  这个教授跟邹啟申以前见过的都不一样,而他也有预感,这次的学习会与之前截然不同,他恭敬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吓了连教授一跳,「连教授好,我是邹啟申,今天开始在这裡学习,以后要麻烦你了。」
  连教授扶住眼镜,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女儿,似乎在向她询问自己眼前的邹啟申是不是贗品,怎麼跟传闻中不太一样?
  连书亚脸上那层冰霜在她爸爸出现时,早就不知融化到哪裡去了,她瞇眼轻笑,跟她爸爸有几分相像,像小鸟一般跳到爸爸身边,「爸爸,我就不打扰你们上第一节课了。」她说完在她爸爸脸上亲暱地亲了一口。
  在连书亚出去时,邹啟申清楚地看到了,在关门的瞬间,她明亮的眼向他射出两支利箭,难道说这个清雅漂亮的少女,其实是个超级变态恋父狂?
  邹啟申的猜测在与这对父女日渐熟络的过程中渐渐被证实,他后来才知道,连书亚的妈妈在生她时难產过世,她爸爸独自一人将她带大,没有再娶,只请了管家阿姨来照料家中生活。
  可以说连书亚从小就是坐在爸爸弹琴的腿上长大的,这样的父女羈绊当然比普通家庭来得深,起码比他那对只在乎他拿了几座奖盃,对其他事都一致放任的爸妈来得深,恋父虽然有点可怕,但这样亲密的亲子关係也让他打从内心羡慕。
  不知是不是因為这样,每次来上课,邹啟申在连家待的时间越来越长,除了连教授总是热心地邀请他留下来吃饭之外,想要留在这裡跟他们在一起的心情还是佔了上风。
  半年后,邹啟申悠哉地坐在连家的沙发上看著他的课本,茶几上放著他為自己泡的咖啡,而咖啡的旁边则是蹺脚坐在茶几上瞪他的连书亚。
  连书亚双手抱在胸前,微鼓著脸颊、眉头紧锁,已经那样盯著他老半天。
  邹啟申看著他的书,私底下则随时留意著她的动向,他倒要看看她能维持那种表情到什麼时候,恶狠狠地瞪人可是很累的,都半年了,亏她还没腻。
  「邹啟申,今天你没有课吧,你不觉得你最近来我们家来得太频繁了吗?」连书亚也意识到,想单纯靠眼神把他瞪死不太可能,搞不好自己还会长皱纹。
  这个小子,真没想到他能坚持到现在,不是说他超级瞧不起老师,高傲自满,脾气又臭得要命吗?都已经半年了,她爸爸不仅对他毫无怨言,反而对他讚赏有加,说他懂事、有天赋又勤奋。
  第一次见邹啟申时,连书亚就清楚得很,他可不是那种乖乖牌的男生,想藉由挑衅让他识趣地不要打扰他们父女的生活,他偏偏跟她槓上了,不仅让人说不出一句坏话,还在琴技上跟她不相上下,让她找不到理由赶他走。
  之前也只有上课时,才会佔用他们父女难得的相处时间,但最近他越来越过分了。
  「是连教授说我爸妈最近出国,如果觉得寂寞,随时都可以来这裡吃饭。」邹啟申说的可是实话。
  「你会寂寞吗?你不是学校裡的大明星吗?整天有女生為了你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便当接到手软,约会排到下个世纪呢。」有必要放弃大好的青春来这裡跟她抢空气吗?他家离这裡可不算近。
  「谁告诉妳的?」
  「你啊,整天在我耳边炫耀这些事的人不就是你。」别搞得好像她对他的事很感兴趣一样。
  「原来妳有在听啊。」邹啟申倒没想到,即使他总是追著她报告自己受欢迎的程度,但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还以為她没在听,看来凡事只要坚持就会有成果是真的。
  邹啟申把书放在一旁,对连书亚那张气鼓鼓的脸笑了笑,「那妳也应该听到了我的下半句话,我根本不想跟那些人在一起。」
  「那你想跟谁在一起就去啊。」
  邹啟申的脸僵了僵,他难得认為自己笑得很帅。
  连书亚嘆了口气,每次说到这裡,他都涨红著脸不说话,也不知是在跟谁赌气。
  晚饭后,连教授提议反正大家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去练琴室待一会。
  「爸爸,你看天都这麼黑了,再晚回去多危险啊。」连书亚挽著爸爸的胳膊,微笑著轻轻说。
  「我是男生又无所谓,而且我家也没人,回家住不是更不安全?如果老师不嫌弃,今晚我就住在这裡吧。」
  「这倒是个好主意,反正二楼有空的客房,阿姨都有定时打扫。」连教授很高兴,「看来今天可以晚一点睡了,书亚,妳跟啟申同岁,应该有很多共同的话题吧?我看妳平时太内向,放假都只待在家裡,好像没什麼朋友,我还有点担心,但自从啟申来了,看你们总凑在一起聊天,我觉得这是件好事。」
  她爸爸的意思是说,她跟这个男生在一起,做爸爸的丝毫不介意,所以她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吗?真是天大的误会。
  「我们聊天只是说些学习上的事而已啦,爸你真的想太多了。」连书亚娇嗔,回头向邹啟申射出两道冷箭。
  邹啟申早就习惯了,知道她在连教授面前不敢太过分,自己安全得很。
  而连教授笑得开怀,进到练琴室后想了想,说:「现在不是在上课,就不要那麼严肃,既然你们关係很好,不如一起弹点什麼听听。」
  四手联弹?连书亚和邹啟申对视一眼,一个露出厌恶的表情,另一个则表情复杂。
  「爸你不是说过,我们两个风格完全不同,一起弹还能听吗?」连书亚委婉地拒绝。
  「所以才有意思啊,看你们谁会被谁带跑嘛,虽然说默契很重要,但这也算是一种较量不是吗?」连教授很有玩心地说。
  较量!连书亚的眼角闪过一道寒光。
  两分鐘后,练琴室裡响起了布拉姆斯的匈牙利舞曲。
  起初真的是在较劲,犹如战场上的战士,作好了迎接一场廝杀的準备,手握长枪短剑,誓要让敌人臣服於自己,但她渐渐发现这个敌人意外地与自己合得来,她向左出剑,他就向右出剑,她向右躲闪,他就同时向左躲闪,与其说是以性命互搏,更像是在与镜中的自己跳著动作滑稽的舞蹈。
  连书亚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越来越轻,每一次触键都不再是单纯為了完成一个音符,而是配合著旁边那双不属於自己的手,弹奏出让人心情愉悦的旋律,在弹奏中她竟然还分心去想,如果这首曲子永远不会结束就好了。
  曲毕,连书亚久久凝望著自己摆在琴键上的手,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这麼随兴的演奏,有些音符并没有那麼精準,速度也与乐谱有所误差,但心情好舒畅,就像在炎热的夏天,一口气将最爱喝的冷饮灌下肚的舒畅。
  旁边是连教授的掌声和讚许,「以第一次合作来说算是相当不错,这样的饭后运动也不错吧?」
  「这就结束了吗?」连书亚突然抬起头来,眼睛裡晶光闪闪,像是第一次见到芭比娃娃的小女孩一样,望著邹啟申,「你不觉得这感觉相当有趣吗?再来一次怎麼样?喂,好不好?」
  邹啟申内心受宠若惊,脸上却暂时做不出什麼表情,他凝望著连书亚那张因兴奋而变得通红的脸颊,望著她眼中的光芒和嘴角掩不住的笑意,他不敢相信这样的表情是对著他展现的。
  那一刻邹啟申突然明白,也许他会赖在这裡,除了有家的感觉之外,一直在等待的就是这个,虽然连书亚气鼓鼓的样子也很好看,但他真正期望的,是有一天她能够对他露出这种如同家人一般温和的笑容,长久以来,他的内心始终渴望著被融化的瞬间。
  那之后,邹啟申像是终於获得了连书亚的肯定,明显地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之后的两年,他整个人彷彿飘浮在云端,在连家的日子过得很快,但他并不害怕,他相信这样的日子不会结束,即使暂时分开了,也有一条无形的线将他们拴在一起,这裡更像是他的家,他知道当他想回来时,总会有人為他开门。
  两年后,邹啟申和连书亚双双被美国知名的音乐学院录取。
  对邹啟申来说,这是幸福人生的延续,但事情的转折永远让他措手不及,就像他踏入连家大门时,没想到真有一个老师能教自己三年,并让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也同样没料到,连教授会以这麼突兀的方式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
  在接到学院录取通知后,连教授和连书亚為了庆祝去旅游,事情就这麼毫无预警地发生了,游览车在半路翻了车。
  连教授走了,他在最后一刻用身体保护了女儿,送进医院不过三小时就停止了呼吸;经过诊断,连书亚全身有多处擦伤,所幸没有生命危险,但右手有三根手指韧带断裂,虽然及时做了修復手术,医生也说今后不会影响日常生活,但弹钢琴是不可能了。
  邹啟申的爸妈為了他被录取的事大肆庆祝,而他则在那个时候离家出走,家人知道他是去医院探望连书亚,反正也不会出什麼问题,索性连找人都省了,连一通电话都没有。
  那段时间,邹啟申只记得自己一直呆望著连书亚,而她一直呆望著窗外。
  有一天,连书亚突然像是从梦中醒来一样,用乾涩的声音跟他说:「必须赶快出院,爸爸的后事不能再耽误了,还有很多事等著我呢。」
  当她对著自己说出这些话时,邹啟申觉得她的头髮又长了些,人却瘦了。
  连教授的后事办得很简单,接下来是和律师处理遗產的问题,同时连书亚也积极地寻找新的学校,她有些自嘲地说,快开学了,再不快点找学校,自己就没学校可以上了,那时邹啟申知道,她不可能去美国了。
  处理这些问题的时间如同被按了快转,都还来不及细细品味其中的细节,等到一切妥当,只剩下空荡荡的房子和空荡荡的心而已。
  「怎麼样,我的手艺如何?说实话,我觉得自己还满有烹飪天赋的。」连书亚期待地看著对面正艰难地咀嚼食物的邹啟申,「这是我跟阿姨新学的祕传料理哦。」
  邹啟申為难地看了看面前的一大盘烩牛肉。
  「喂,这可是看在你為了我家的事如此操劳的分上,我特意学来犒劳你的,你那是什麼表情?」
  「平常不都是阿姨在做,妳不用特意学也可以啊。」她真高估了自己这方面的天赋。
  「可是总要找点事做吧,我也要快点适应新生活才行。」
  连书亚说得简单,邹啟申却因此沉默了。
  不知从什麼时候起,练琴室的门不再经常开啟,平时总围著那架钢琴转的她一定非常茫然吧,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才会藉由学烹飪转移精力,无论是连教授去世的事,还是她不能再弹琴的事,她都毫不避讳,她是想表现出自己已经接受事实,好让他放心吧,但她怎麼可能接受得了,有时候他真希望她是个表裡如一的柔弱女人。
  「那就换别的事做吧,这牛肉真的难吃死了。」
  「什麼,你竟然说我辛苦学来的祕传牛肉……」
  「我不去美国了。」邹啟申把筷子放下,说出自己一直在考虑的事,「我要留在国内,哪都不去。」
  有什麼东西从另一边朝他的脸飞来,邹啟申被打个正著,拿下来一看,是连书亚刚褪下来的围裙,而她本人居高临下地用冰冷的目光俯视著他。
  「你走吧,我家不再欢迎你了。」连书亚的态度和之前判若两人。
  不过这也在邹啟申的意料之中,他嘆了口气,「我走了,妳怎麼办?」
  「总比每天看著你同情的脸还要开心,你这个人真是不可理喻,也不想想我这麼努力是為了谁,竟然说出这种话。」
  他知道啊,就是知道她勉强振作起来是為了不让他担心,他才更放不下心,一想到自己要在这麼重要的时候离开她,放她一个人面对陌生的新生活,哪是她逞强的微笑就能让他放心的?
  但她却哭了,在连教授的葬礼上因為忙碌而无暇哭泣的她,却在听到他「背叛」的发言时落下了眼泪,像是在气他的不争气、气他如此让她失望。
  她不想被人可怜、被人小看,尤其不想被他这样对待,他知道的。
  「那妳会去送我吗?」邹啟申问。
  连书亚抹去眼泪,哽咽著说:「看情况吧。」
  每週至少通信两次,每月至少视讯两次,再小的事都不准隐瞒,绝对不可以交男女朋友,这是邹啟申出国之前开出的条件,连书亚当然只能全盘接受,不然他真会从机场跟著她回家。
  「书亚,我不会让任何人失望,妳等我回来。」临别时邹啟申说得信誓旦旦,而那句最重要的话,此时他还没有资格说。
  等他真的能够不让任何人失望时,他才有自信跟她说他有多喜欢她,那时候他再也不会跟她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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