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斗志 上  楔子

作者:单飞雪      更新:1361502532      字数:2730
  今夜,星光晶亮如钻,月光如玉。
  台北,杭州南路。这里,邻近中正纪念堂生活圈,拥大片绿地,明星学区,有许多公家机关,各项生活机能便利。
  一栋三层楼高的独栋豪宅,位於此地段,它造型坚固如城堡,进口花岗石帷幕外墙,挡住外人羡慕或好奇的窥探。
  屋内,应男主人规定,客厅摆设的桌椅沙发电视柜全是白色系。在一片雪白间,感觉像是光站在这里,细菌就会自惭形秽、急速逃离。
  客厅上方,悬吊一盏,璀璨到近看会瞎掉的水晶灯。
  灯下,一对母女,拿着银匙坐在皮沙发,一口一口享用草莓奶酪。
  今晚,是难得的快乐时光,她们可以偎着看娱乐新闻,要是男主人在,这是绝不能观看的节目。今天不一样,男主人,也就是章依洁的爸爸,国际名指挥家章苍磊不在台湾,他到遥远国度,参加欧洲音乐会。
  所以章依洁跟妈妈夏秋荷能这样闲适地吃东西看电视。
  章依洁有个严肃的爸爸,要求完美,略带洁癖,他不会虐待她们,只是,只要他在,这对母女就会神经紧张。都怪他太了不起了,太有名太有存在感,以至於活在他身边的人都会不得不提高自己的水平,绷紧神经来过着高水准的生活。
  章依洁的爸爸章苍磊,是国际名指挥家,还成立「明琴社」音乐中心,代理各国进口乐器。名气、财气、声势地位,皆如日中天。
  章依洁的妈妈夏秋荷,是章苍磊的外遇。
  章苍磊当年会外遇,绝不是他的错,他会外遇是原配刘素琴实在配不上他。婚後,刘素琴太不长进了,他无法跟一个堕落又懒散的女人继续生活下去。会外遇,他是逼不得已的。
  至於,跟外遇对象有了女儿章依洁,那更不是他的错,他真心这样觉得,这都怪夏秋荷排卵期算错。
  大艺术家就是这麽有个性,凡事都有自己的主张。
  大艺术家的世界,那可不是一般普罗大众能理解的。
  脾气大的章苍磊,常有惊人之举。要和他生活,心脏要够大颗,血管要够粗,才经得起这麽有才的人来锻链。并且,身为他的家人,更要时时刻刻鞭策自己力求上进,才够格和他生活。也因为他是这样高水准,以至於章苍磊的原配刘素琴,当年得知老公有外遇时,反应不是闹自杀、吵离婚或捉奸,而是——
  「我解脱了~~」
  传闻,刘素琴乐得成全老公跟小三,爽到力邀众姊妹开趴。
  从此,刘素琴不再控制体重,不用早起晚睡伺候老公,更免除生育跟传宗接代的压力,也不用再听「章大人」的种种教诲。连衣橱内那些为了陪丈夫出席各大音乐会而买下的名牌但难穿的套装都扔了。
  从此,刘素琴自由的吃喝垃圾食物,心宽体胖,随心所欲,过着邋遢惬意的懒惰人生。
  在刘素琴心中,小三,是她的再世恩人啊!刘素琴逃离的火坑,如今,换小三夏秋荷在坑中燃烧,且殃及无辜。
  无辜者,是刚满十八岁的章依洁。她从小学钢琴,长年参与各大钢琴比赛,被誉为钢琴界的美丽小公主。
  此刻,她拿着银匙,吃得甜蜜蜜。在平日里,因练琴过度,苍白忧郁的小脸,难得地有淡淡笑意。
  电视机里,娱乐主播正用夸张搞笑的表情,报导男偶像明星的劈腿新闻。旧爱痛哭流涕,媒体一面倒批判男明星的新欢横刀夺爱。
  妈妈冷哼:「这些人干嘛都骂女人?罪魁祸首是男人欸,对不对,女儿?」
  「好像是喔。」章依洁敷衍着,觉得女主播那顶花枝造型的帽子很有趣。她笑咪咪想着,爸不在真好,尽管,这想法带来一点内疚感,却无比的真实啊。
  啊,草莓奶酪好好吃喔,今晚连胃口都变好了,连吃了两个奶酪。
  忽然,新闻快报,这对母女一见到插播画面,肃然起敬,如皇上驾到。
  娱乐主播向观众说明。「各位……刚刚我们收到新闻快讯,不久前,在柏林爱乐音乐厅演出的台湾之光——名指挥家章苍磊,竟然中断演出……现在,让我们看一下送回来的画面……」
  不会吧?夏秋荷握住女儿的手。
  又来了?章依洁咬住汤匙,愣住。
  新闻出现音乐会现场。
  舞台上,章苍磊神情专注,激动的挥舞指挥棒,带领国际名团演奏莫札特名曲。乐音磅礡,观众听到热血沸腾,但……关键时刻,有一演奏小提琴的团员失误,拉错一个音,那一记高音,是可以敷衍过去——然而,对章苍磊来说,这是致命错误。他停住指挥棒——
  「完了……」夏秋荷低呼。
  「惨了……」章依洁倒抽口气。
  让我们一起为这位团员祷告吧,且默哀三分钟,他性命堪虑啊。
  果然,章苍磊目光一凛,长臂一振,以他惊人的臂力掷出全垒打~~飞出去的……当然不是棒球,是指挥棒,且不偏不倚,命中失误团员的额头。瞧,他连K人都这麽完美精准!
  「啊!」男团员摀头痛号。
  观众譁然,还没结束,下一秒,章苍磊冲过去殴打团员,其他人奔上去制止,现场大乱。
  铿,章依洁嘴里的汤匙,坠落在地。她看着暴力现场,目瞪口呆。爸爸不管到哪果然都坚持做自己。该说他勇气可嘉吗?章依洁头皮发麻,背脊好寒,刚吃进肚里的奶酪,果然对消化很好,马上让她肠胃翻绞。
  新闻画面跳到稍後,记者围堵章苍磊走出音乐厅的现场。
  一名亚裔记者奔上去,麦克风堵在章苍磊面前。
  「请问您为什麽那样做?这是国际演出啊!大师,您是不是太冲动了?」
  章苍磊面对镜头,目光炯炯,盛气凌人。「我,章苍磊,绝不忍受『走音』的存在,这太没水准了,我不接受——」
  画面回到娱乐主播台。
  女主播笑嘻嘻地说:「是,正如大家看到,这位和卡拉扬齐名的世界级指挥巨星,曾以二十八岁年纪,临时接受委任,指挥纽约爱乐,轰动全球。他以要求完美出名,这也是他所以名震国际的原因。熟悉章大师的人,对大师今晚的行为应该不会意外。总之,章苍磊的人生就是不能忍受走音、走调、走光……噗。」主播笑场。「音乐界盛传,章苍磊和原配关系恶劣就是因为……是、让我们来看看这张照片,这是章大师的原配,刘素琴……」
  画面出现一名身材臃肿,近百公斤的妇女,坐在美式餐厅,面露惊骇,似在遮掩镜头,桌面放着的是各种高热量食物——炸鸡、松饼、圣代、可乐。
  主播残酷的揶揄道:「传闻刘素琴不被大师喜爱正是因为身材……走样……哈哈哈。我如果跟大师生活,也会受不了压力暴饮暴食吧,本人还真是万分同情刘女士呢……」
  「没营养的节目!」夏秋荷关掉电视。同时,啪。没吃完的奶酪扔进垃圾桶,对女儿嚷:「不要吃了,快去练琴,月底就要比赛了,快去。」
  「妈,」章依洁泪汪汪。「我觉得大妈好可怜,主播怎麽可以这样羞辱她?」
  「可怜之人总有可恶之处,收拾你的眼泪。」夏秋荷眯起眼睛。「依洁,我要问你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嗄?」
  「这次钢琴比赛,有把握拿第一吗?」
  「我……我可以说没有吗?」
  夏秋荷伸出食指,颤抖地指向琴房。
  章依洁瘪嘴,起身,缩着细瘦的肩膀龟进琴房。
  一会儿,里面响起哀怨的钢琴声。
  夏秋荷也没闲着,跳上跑步机,跑速开到最大。
  一二、一二、一二三!
  运动,快运动,我要完美身材。
  身为章苍磊的女人,要完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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