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犯规  第三十五章

作者:千寻      更新:1421077920      字数:3107
  她没什么好怕的,只要他爱她,便是天塌下来,她也会陪他一起撑过,二十一世纪的女人可是和这时代的弱鸡女不同。
  「记不记得我提过的何宛心?」
  她想也不想一串话就吐出来,「何御史的女儿,你的青梅竹马,因为你袭爵位,大夫人愤而进宫找皇贵妃,后来何御史被参,贪污罪证一一举列,何家十六岁以上男子判斩立决,十六岁以下的男子流放,而所有女子均被发配为奴、为官妓。
  「大夫人抢先一步买下何宛心,送入青楼逼良为妓,而你找到宛心时,她已是黄土一杯,魂魄离散。虽然何御史贪渎属实,但他的事情被翻出来与你脱不了关系,你对她始终于心有愧,始终认为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阿观没想过自己会把他的话记得娴熟,所以啊,奉劝天底下男人,千万别在女朋友面前提前女友,别在妻子面前提前妻,因为她们即便知道记恨不对,却没办法逼自己不去记忆。
  而阿观,最终还是没胆敢把那句「大概没有人会相信,我会为一个女人而与朝廷势力为敌」说出来。
  因为她知道他会,会为何宛心与朝廷势力为敌。
  他挑这时候提起何宛心,是因那个难解问题与何宛心有关?是何宛心吗?是她的姐妹?是她的恩人?是她的旧识?
  心陡然惊慌不定,如果是她……如果是她……自己便失了胜算。
  她闭起眼晴,恳求老天爷,谁都好,只要不是她。
  「宛心是无辜的。」齐穆韧说。
  「我同意,然后呢?」她死死咬住下唇,全身不自觉紧绷,等待答案出现。
  「我见到宛心了,在穆笙回京后,我又一次遇伏,是她跳出来替我挡下一箭,我欠了她两条命。」
  老天爷果然没有听见她的恳求……她心一凛,全身微微颤抖。
  所以,何宛心没死,她是他从边关带回来的女人?是把自己丢在宫里、没有时间接回王府的主要原因?是很困难、让他花很多时间思考该如何处理的女生?
  眉睫下垂,她缓缓地把残留在胸口的气息吐尽,她终于明白,不战而降是什么样的感觉。
  吞下哽咽,她的声音清冷。
  「所以呢,爷打算怎么还上这份天大恩情?」
  「我打算以平妻之礼,请求皇上赐婚。」
  一片空白打上,阿观无法思考,只觉得心一寸一寸发寒,说不出口的痛从脚底蔓延上来,她没看见刀,却感觉自己在受凌迟之痛。
  是青天霹雳吗?应该不算吧,多日的等待她已隐约猜出,只是个性倔强,不愿意承认。
  扯起嘴角,想笑的,如果在尚未爱上他之前,或许她还可以做作地说一声,「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如果她尚未对他交付真心,她还可以说:「别客气了,她于王爷有恩惠,不如王妃让她来当,我去当侧妃。」
  可现在的她说不出口,连一个笑容也挤不出来。
  她心知肚明,他的话不是商量而是告知,告知她,他的初恋女友回来,请她让点位置。
  手臂浮起一层层的鸡皮疙瘩,她冷得厉害,从骨子里头泛出来的冷,加再多衣服也驱逐不了。
  「阿观。」
  她无语。
  「说话。」
  说什么话?虚伪的话她讲不出口,那声姐姐妹妹她也喊不出来,演戏只能对自己不上心的人演,因为欺骗陌生人不会让她觉得可悲。
  阿观的回答是一声叹息,然后,缓缓地背过身去。
  她忍不住嘲笑自己,干什么啊,人家温香暖玉在怀,乐不思蜀,她还眼巴巴的以为他吃了几个月的素,自己得浑身解数犒劳这位爱家爱国的英雄人物。
  她啊,还真是鸡没偷成,把整个米仓都给送上门了。愚蠢!她在笑自己愚蠢,却笑出两枚入侵枕被的泪水。
  这是她的回答?
  她不愿意?她又要算计着怎么离开自己?
  齐穆韧心一急,粗暴地拉她坐起,他紧蹙双眉,与她面对面,语出恐吓,「不准离开,半点念头都不许有。」
  她笑着,满眼的空洞,他有了真爱,还留着备胎做什么?是男人都太贪心吗?
  「说话,回答我,说你不走。」
  她又笑了,笑得凄凉而哀伤。
  「叶茹观!」她的表情让他心慌。
  「王爷,宛心姑娘又作恶梦了!」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插入。
  外头有人高呼,是那位宛心姑娘的婢女?晓初阻止着不让她进屋?宛心又作恶梦?
  所以这几天他都与她同床共枕,在她作恶梦的时候软声安慰?
  千年来百试不爽的手段,偏生男人都吃这一套,是因为作恶梦的女人特别惹人怜爱,还是因为这会让男人感觉自己是救世救业的大英雄?
  她淡淡地嘲笑着,看他在一番挣扎后,下床换上一身衣服,离开清风苑。
  她轻轻叹了口气。
  晓阳、晓初进屋,手足无措地看着主子。
  阿观对她们说:「伺候我沐浴吧。」
  她的态度平静温和,好像从没有听见恶仆叫喊,而齐穆韧也没有刚刚从她身边离开……
  阿观让晓阳、晓初下去休息,自己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不是很累了吗?难道疲惫这种事也有负负得正,身体累乘上心理累,反而变得精力百倍?
  不知道,科学家没做过这方面的研究,心理学家也没发表过这种统计资料,她只是确定,自己睡不着。
  下了床,她走到窗边,搬来一张椅子,坐看天边月亮西沉。
  冬天快到了,天气有些凉,但她懒,懒得去找一件衣服披上。
  手支起下巴,仰头远眺,她一瞬不瞬地看着远方,那个远方、好像很自由,那个远方、好像没有哀伤忧愁,那个远方、好像没有扎进人们胸口的疼痛,那个远方啊……天青月朗。
  她应该有效率一点的,应该认真想想如何从齐穆韧身上拐来玉盒钥匙,想想如何安排逃生路线,不应该放任脑子一片空白,想来想去只有齐穆韧那张带着忧郁的脸庞。
  笨吧,恋爱总是让女人发笨,她也想嘲弄自己三、两声,可是……她连拉开嘴角都懒。
  现在,他们在做什么?
  「韧,宛心害怕,你不要离开我,好不?」
  她想像何宛心赖在齐穆韧身上撒娇的场景,明明很芭乐,芭乐得让人很想拍腿大笑,可对不起她笑不出来,至于是不是因为发懒,阿观也不明白。
  「韧,多年后,还能再度与你相逢,宛心已经很满足,我不奢求名分,只愿生生世世与你鹣鲽情深。」
  更老套,那已经不只是芭乐,还是三十年前的老剧情。
  她企图逗乐自己的,企图云淡风轻说一声「没关系」,可她依然笑不出来。真糟糕,是不是有某种病毒会吞噬人类的笑觉神经?
  她还想像何宛心手里折着一枝青梅,齐穆韧骑来竹马,在舞台上演歌仔戏,她想像齐穆韧是水电工,何宛心是穿着护士服的女主人,她转动戴着水晶指甲的手指,对齐穆韧说:「嗯……快来,人家等不及……」
  不管什么场景,她都笑不出声,她想搞笑,却搞得自己一颗心越沉、头越痛、眼睛越是酸涩……承认吧,她没有当谐星的天分。
  如果她是有点战斗力的女人,应该拿出一张纸,中间画两条线,最上方写着品项是自己和何宛心的名字,右边拦写着「年龄」:何宛心「二十二」,叶茹观「十六」,再画一个大大胜,贴在叶茹观这一边;「工作能力」何宛心「零」,叶茹观「赚银子像捞水」,再画个大胜,贴在叶茹观这边……
  只是,就算叶茹观这栏里面,从头胜到尾又如何,爱情的定律不是优胜劣败,笑到最后的那个,从来就不是最努力杰出的那一个。
  所以她该怎么办?
  去把她的男人抢回来,可爱情这东西是可以靠争夺取胜的吗?如果答案是圈,试问:手段用罄、计谋尽出的柳氏,为什么会落得被休离的下场?这些年,她在齐穆韧身上下的工夫,可不比任何人少。
  去找何宛心谈,告诉她懂点规矩、先来后到……阿观失笑,如果爱情的规矩是先来后到,那么她现在该做的是,潇洒挥手、两声拜拜,不带走一片云彩。
  所以结论是,想再多都无济于事。
  可是不想,心会慌啊,莫名其妙的恐慌,莫名其妙的害怕,莫名其妙地感觉天快塌下来,就算理智一遍一遍一遍,无数遍对她说:不会的,天不会塌、地不会陷落,时空还是照常运转。
  她还是无法……无法从骨子里剔除心慌。
  她想,她需要做一点事。
  于是走到前堂,磨墨,写下满满的一张一,一张二、一张三,她像小学生练字般,把数字从一写到五十七,直到门被推开。
  「主子,你怎么没睡?」月季惊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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