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娘接招  第十二章

作者:夏乔恩      更新:1373821620      字数:4214
  郭若用非常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不只彩姨和欢姨知道了,全洛阳县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就连我爹娘也频频问我婚礼上该送什麽大礼给你才好。」云家和上官家三代比邻而居,交情极好,而他们郭家与两家的交情也不差。
  纤纤没有回答,只是失魂落魄的垮下了肩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也会有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一天。
  不过是一个吻,怎麽会变成这样?
  天啊,天啊……
  「不过话说回来,你俩何时成亲倒也是其次,重要的是,你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的情意?」郭若若有所思的看向好友。
  纤纤很虚弱、很虚弱的抬头看她。「什麽情意?」
  「自然是你深爱的司户佐大人这件事。」
  纤纤脸色又变了,只是在她反驳之前,郭若更快的打断她。
  「你答应司户佐大人帮他说媒讲亲,但倘若司户佐大人真的娶他人为妻,难道你一点也不在乎?」
  「我……」
  「你俩自小青梅竹马,他总是四处追着你跑,只愿意和你亲近,倘若有另一个女人夺去他所有心神目光,难道你一点也不伤心?」
  纤纤哑口无言,只能看着好友冷静的神情。
  「倘若他爱上了其他女人,你能忍着不感到心痛吗?」
  这一次,纤纤依旧是沉默以对,然而心中并非没有答案。
  光是想像上官卫真的他人为妻,从此再也不会追着她跑,而是全心全意深爱着他的妻子,她的心就止不了的疼。
  其实她何尝没有想过这种问题?只是过去,她总是怯懦的不愿过度深思,因为她害怕想得愈多,就愈无法否认自己不愿失去他。
  八年前她就曾失去了他一次,所以自那天起,她便不着痕迹地一点一滴拉开彼此的距离,不愿再过分依赖、眷恋、占有他,然而这分疏远却不是出自於讨厌,而是害怕再一次失去他。
  她再也不愿品尝心从高处落下、情被冰水狠狠浇灭的痛楚,更不愿再品尝失去他的心碎。
  只要她不在乎,就不会再次感受到那种痛。
  然而她骗得过自己,却骗不过别人,若若的第一句话就像一把利刃,狠狠戳破她所编造的那层保护,让她不得不正视血淋淋的现实。
  「你办不到的,对吧。」郭若就像是洞悉一切似的,轻声替她作了回答。
  纤纤惨澹的扯起嘴角,挤出一抹好脆弱好脆弱、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对,我办不到。」她诚实回答,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她爱他。
  没错,她真的好爱他,只是一直以来,她始终没有勇气承认而已。
  自从情意被道破後,纤纤更加不敢踏出花霏阁一步,即使祖母三番两次邀她出门作媒,也都被她藉口婉拒了。
  她知道此时此刻全县城的人一定都在讨论她和上官卫的事,也知道一旦她走出大门就会被人缠着不放,只是这些都不足以让她拒绝出门,真正让她不愿走出大门的原因,是因为她不想再见到上官卫。
  纵然所有人都误会她和他即将成亲,但她却没有误会,他的心从来不曾真正属於过她,毕竟已有太多迹象显示,他还拥有其他女人,无论他与那些女人是露水姻缘,还是缝场作戏,都更改不了他的多情。
  我的心上人是你,想娶的人也是你,除了你,我谁也不想娶。
  他的话言犹在耳,当时他的语气是那般的誓言旦旦,她仍不敢轻易相信,因为他可以多情,她却没有勇气自作多情。
  在经历这麽多的事後,她真朱知道该怎麽而对他了……
  拿着针线,坐在绣架边的纤纤不禁深深叹了口气,感觉点缀在大氅领口处的螭虎纹绣,似乎也和她一样的愁眉苦脸。
  「为什麽叹气?」含笑的低沉嗓音,无预警的在纤纤身边响起。
  乍然听见这熟悉的嗓音,吓得纤纤一不小心刺歪了针头,电光火石间,眼看按在大氅上的左手食指就要遭殃,所幸上官卫及时拉开她的小手,才没让她伤着。
  「没事吧?」他连忙单膝跪到她身边,将她的小手凑到面前仔细检视。
  「你……你……」她瞪着那近在眼前的俊脸,小脸上瞬间闪过好几种表情,最後定格在脸上的是慌乱和羞窘。「你怎麽进来的?」
  「你不愿意见我,是因为在意那天的那个吻吗?」他不答反问,开门见山就点出横亘在彼此间的最大关键。
  那个吻是他孟浪了,但透过她情不自禁的回应,他清楚知道她也是喜欢那个吻的,只是小女儿家娇羞,难免需要时间消化沉淀,所以他才强迫自己忍耐,直到今日才闯入她的闺房一解相思之苦。
  「我哪有!」她抽回小手,纵然小嘴极力否认,小脸却偏偏不争气的红了。「你到底是怎麽进来的?这里是我的闺房,你怎麽可擅自闯入?」她连忙调开话题,反过来指责他。
  「这几天你始终避不见面,我只好从视窗进来拜访。」他微笑指着角落那敞开的窗,终於回答她的问题。「七日不见我真想你,你想我吗?」低沉的嗓音多了一丝粗哑,就连凝视着她的目光也炙热得像是炉火。
  小脸更红,纤纤不自在的自绣架前站起,迅速拉开彼此的距离。
  「我没事干麽要想你,又不是吃饱了撑着。」她口是心非的说着。
  「小骗子,我才不相信你一点也不想我。」他缓缓起身,语气是那样的自信,一双黑眸始终定定看着她那一路泛滥到耳廓、纤颈的羞赧红潮。
  「我才没有说谎!」
  「喔?既然如此,那你的脸为什麽那麽红,为什麽不敢靠近我?」他拉高嘴角加深笑意,一双深邃黑眸因为她遮掩不住的娇羞而熠熠闪亮。
  「我……我……」
  「其实你也是想我的,对吧?」他缓步朝她靠近。
  「我……才没有……」她的声音简直虚弱得可以。
  「而且我知道,你也记得那个吻。」
  「你胡说,我早就忘了……」她企图反驳,甚至企图後退逃避,谁知道他却猝不及防的张开双臂,紧紧将她环抱。
  那双健臂将她抱得好紧好紧,仿佛再也不打算放她离去,却又谨慎的没有弄痛她分毫,不敌这份温柔与亲昵,她全身震了下,如擂鼓般的心跳声藏也藏不住,一声又一声传入他的耳里,不断呐喊她的娇羞。
  「纤纤,不要逃。」他轻声诱哄,并轻轻抬起她的小脸。「我不会伤害你,只想想好好感觉你。」他低下头,深深汲取专属於她的少女馨香,无法自拔地眷恋着她偎靠在怀里的那份满足。
  「你放开我……」她轻轻挣扎,柔若无骨的娇躯依佃在他雄伟健壮的怀抱里,更显得无助娇弱。
  「我想你,想你想得就要疯了。」他叹了口气,又怎麽能真的放手?「不要再拒绝我,就让我这样好好的抱着你。」他卑微地请求,俊脸上褪尽从容莞尔,竟是那般的深情专注。
  在他灼烈的目光注视之下,她竟再也吐不出声音,迷惘战栗的一颗心,浮现一幕又一幕关於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当她还是个孩童时,大她十岁的他,总是温柔的将她抱在怀里,轻声诱哄爱哭的她破涕为笑。
  後来当她大了一点,每日勤勉苦读练功的他,仍然不厌其烦地陪着幼稚的她,甚至在艳阳之下让她跨坐在肩头,就为了让她亲手摘下最美的那朵紫薇花。
  接着分离、相聚、疏远、摩擦,他们之间就像两条丝线,不断交错却又不断分离,吵吵闹闹始终没有一个结果,然而他对她的每一分好、每一分宠爱温柔,她却从来不曾遗忘。
  倘若她愿意抛除成见,就该承认她是多麽的依恋他。
  他是她这一生中,最深最深的眷恋……
  水眸蒙胧迷离,迎视那双深邃黑眸,甜蜜的回忆软化了心防,让她再也无法抗拒他的亲近,甚至柔顺的朝他依偎而去,而他立刻察觉到她的顺服,不禁情潮万千的将她拥抱得更紧,甚至低头轻轻吻上她诱人的红唇。
  唇瓣相触的瞬间,令人战栗的酥麻勾得她全身轻震,她羞涩地敛下眼睫,不禁微微的别开脸,让他的唇落在她的嫩颊上,他却不以为意,反倒泛起笑意,温柔轻吸她精致无瑕的雪嫩香肌,并沿着她的轮廓,一路亲吻她的眼角、眉梢、发际,用一连串的吻,描绘她的美丽。
  而亲吻的同时,他的一双大掌也没有闲下。
  早在她发软地靠向自己时,他便情不自禁探入她的衣袖中,由下往上一路轻抚她细嫩香滑的藕臂,甚至撩开她的衣襟,放肆的在她颈窝锁骨附近,烙下一个又一个专属於他的印记。
  激情弥漫。
  喘息灼热。
  当理智几欲断裂的瞬间,他才猛地抬起头,将她紧紧按压在胸前,严加警告自己绝对不能多看大床一眼。
  太危险了!
  纵然他多麽渴望得到她,但在成亲之前,无论如何,他绝不能越过最後一道防线。
  「纤纤,别再替我作媒了。」他哑着嗓子,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打定主意近期之内非要娶她进门不可。
  柔若无骨的娇躯微微一震,纵然听出他话间的意思,却是不敢置信。
  「为什麽?」低如蚊蚋的娇羞嗓音自他胸前闷闷传出。
  「除了你,你还要我娶谁?」他忍不住低笑,大掌来回轻抚她柔顺的发。
  「你……不要开玩笑。」
  「对你,我从来不开玩笑。」仿佛证明自己所言不假,他立刻收拢双臂,将她环抱得更紧了。「我是认真的。」
  扑通扑通!这是他坚定的心跳声。
  而他的声音,却远比他的心跳声更为坚定。
  她何尝不愿相信他的话,然而她怎样也忘不了遗落在他房里的那只发簪,以及那与范军筹几乎如出一辙的绝美容颜。
  「那……那她呢?」终於,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倘若他心中另有他人,即便她深爱着他,也不愿与人分享他的爱。
  「谁?」他不由得一愣,轻轻拉开彼此的距离。
  因为他的放肆,她的衣裳还是乱的,暴露在衣领以外的肌肤都还晕染着淡不去的酡红,但是她的眼神却是无比认真,写明了她的在乎与介意。
  「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吗?你明明就有其他女人。」她咬着下唇,好怨怼的瞪着他。「那只发簪就是最好的证明,而且……而且我也亲眼看见了。」
  瞳眸微缩,他几乎是错愕的看向他。
  「你看见什麽了?」
  瞪着他的水眸更怨怼了,因为他的不干不脆,她不禁生气的推开他。
  「八年前你明明就带了名姑娘回房,我送饭去的时候,她就衣衫不整的坐在床边,身上披的还是你的衣裳,连你……连你也是半裸着身子躺在床榻上。」想起往事,她就不禁委屈的红了眼。「那姑娘几乎和你那个同僚生得一模一样,她一定是他的表姊妹对不对?」她酸气十足的问着,气得忍不住转过了身。
  他瞪大了眼,忽然之间总算是领悟了一切,但也终於明白自己有多冤枉。
  别说是八年前,这辈子除了她,他从来不曾带过任何姑娘到君清楼,上官府上上下下都能为他作证,因此八年前她所见到的那名姑娘,绝对是因为受伤而和他一起回府的范军筹。
  当时他二十岁,军筹还年仅十八岁,因为相貌阴柔绝美,加上体型清瘦修长,就算不特别伪装也像个女人,难怪她会误会。
  只是话说回来,军筹明明说了她不曾来过,纵然当时他因重伤而相当虚弱,可依然记得他说过的话,没想到事实真相却是他诓了他!
  很好,非常好,原来除了发簪,早在八年前他就被他害得翻不了身。
  莫怪这些年来纤纤总是抗拒他的亲近,一触及感情就莫名退缩;莫怪上回纤纤乍见军筹时反应那样的古怪,原来全是事出必有因,这笔帐他非得好好跟他算个清楚不可,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先解开这天大的误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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