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王囚星  第四章

作者:夏乔恩      更新:1408201034      字数:4078
  她仰头看着他,好似没听见他的话,倒是注意到一旁的孙童嘴里正塞着一只大鸡腿,红唇不禁微微扬起,直到後者杀气腾腾的回瞪她,她才敛下眼眉,乖乖的起身行礼。
  「奴婢遵命。」
  当她走进小亭。其他宫女早已捧着龙袍礼冠在一旁待命,她先是轻手为他卸下身上的衣裳,接着才拿起乾净的内衫为他换上,然後再为他套上尊贵的龙袍。
  这是她头一次为男人更衣,动作却是不悦不忙、毫不羞涩,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有多麽笨拙。每当她做错一个步骤,一旁的宫女们就会微微抽气,她却始终若无其事的不停犯错。
  在她的「巧手」下,轩辕谛压根几不像是被人伺候更衣,反倒像是从狼爪下逃过一劫,整个人堪称衣冠不整。
  站在一旁的孙童不只嘴角抽动得厉害,就连眼角也开始抽拾,终於再也忍无可忍的冲向前,谁知轩辕禘却挥退他,并迅速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将脸抬起。
  「晚上记得到本王的夜宫来。」他似笑非笑的命令,盯着她的眼神深沈得令人捉摸不透,充满危险。
  她却只是敛着眼睫,「惊慌」的轻轻摇头。
  「奴婢惶恐,奴婢双腕因伤留有宿疾,恐怕尤法替皇上抽风纳凉,再加上笨手笨脚,要是惹恼了皇上,那可就不好了。」她用藉口婉拒,说什麽也不想接下这粗活,白日要千活,夜里还要替他扇风,她不累死才怪。
  「不过扇个风,哪里需要多大的力气?总不会连把扇子都拿不住吧?何况你若真的笨手笨脚,本王自然会好好的调教你,让你早日熟能生巧。」他加深笑意,那暖昧不明的语气。仿佛他要调教她的不只是扇风,还有更多其他的事。
  宫女们听在耳里不禁瞬间有了联想,不由得个个面烦晕红,可孙童却是一脸惨白,活像是刚死了爹娘。
  老天。皇上真的打算玩火!
  眼看藉口无效,铃星依旧是一脸乖顺,始终没有将心绪显露在脸上,更没有因为他暖昧的语气而有任何动摇。
  打从见面开始,他凡事就爱针对她,显然是对她还不信任,所以才会不着痕迹的刺探她,只是她部将丑话说在前头了,他却还是执意要她伺候,那麽就别怪她继续笨手笨脚下去了,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总是有机会让他後悔的。
  毕竞谁都不会想要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宫女吧?
  唇角微勾,她温驯的朝他再次欠身行礼。
  「既然如此,奴婢遵命。」
  夜深了,柱个宫殿安静得没半点声音,就连窗外也是一片阅黑。
  先帝在位时朝廷奔华腐败,官奔民穷,因此轩辕禘上位以後便立刻兴利除弊,下令全国官员廉正端己,严禁酒色财气,为了以身作则,他更是一扫皇家奔靡的陋习,吃穿用度绝不铺张浪费。
  住的宫殿是先帝留下的,穿的礼服衣榻绝不曳地,吃的膳食分量足以填饱肚子就好,就连宫里的烛火也不浪费,一旦过了子时,除了几盏主灯留着照路,其余灯火一概吹灭,为的就是能够替百姓减免赋税。
  如此勤政爱民的帝皇,怎麽说都该受到百姓的歌功颂德,但此时此刻,她却只想拿把木棍将他打晕,然後早点回房歇息。
  拜他所踢,如今她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痛的,就连双手也早已替他扇风扇到麻瘁。能继续动作,全靠顽强的意志在撑。
  她虽沦落成为宫女,但可没太多闲功夫为他做牛做马,毕竟当初那帮人为了操控她,曾通她灌下一种极为特殊的慢性毒药,虽然不会马上致死,却会一点一滴侵蚀她的身子,让她意来意痛苦!轩辕谛一日不死,她就会意接近死期。
  她若是不想死,就得尽快想办法摆脱那些人的监控,逃出这座宫廷。
  只是利用她这个煞星去暗杀轩辕禘,这样怪力乱神的事说出去恐怕谁都不会相信,何况她无凭无据,贸然指控有人想要对轩辕禘不利只会适得其反,说不准还会惹来杀身之祸,为今之计只能自力救济。
  上官傲人就在京城,人面又广,说不定可以替她找到解毒之人,但问题是她孤立无援,对宫廷里的地理形势也不清楚,若是想进出宫外恐怕还得碰碰机运。
  握着镶玉葵扇,铃星冷静思索眼前的局势,直到床榻上轩辕禘一个翻身忽然面向自己,她才注意到他的呼吸徐长,似乎已经入睡。
  秀眉撇挑,她立刻停下按风的动作,接着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站住。」
  没料到偏懒的嗓音却随即响起,她内心一震,不由得瞬间停下脚步。
  「你要去哪里?」床榻上,轩辕禘无声无息睁开眼,深邃眼底压根几毫无睡意,炯炯有神地盯着她婀娜的背影。
  「奴婢以为皇上睡着了,正打算退下。」震惊不过单明那,下一瞬间她已泰然自若的转过身。
  「本王可没说你可以走,回来继续扇。」他霸道命令,强桩的身躯在烛光的照映下更显得深沈危险,宛若一头敏捷的猎豹,即使侧卧在床榻上,仍然可以随时一跃而起,瞬间撕裂敌人的颈子。
  而就是这短短两句话。她完全确定自己是别想睡了。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没听到本土的话吗?还不快过来。」他又命令。
  「回禀皇上,奴婢人有些不舒服。」她大胆装病。
  「喔?」
  「奴婢从正午时就开始闹头疼,如今实在是忍不下了。」她用手技着额际,好似真的很痛,下一瞬间竟拿着镶玉葵扇跌坐在地,急促喘息。
  「真的这麽痛苦?」他坐起身子,盖在身上的袭被因此滑落,露出他雄壮结实的胸膛。
  她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喘息点头。
  「算起来。你的毛病还真不少。」他似笑非笑,却似乎不打算下床搀扶她,完全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情。
  「奴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请皇上责罚……」她喘得更厉害了,话还没说完人已倒至花毯上,好似就要晕厥。
  这招就叫做第三十七计,逃不了,就装死。他若不理她,她就直接倒头晕死,他若叫人将她抬走那更好,她索性连病三日,一次睡个够本!
  当脸烦贴上那柔软花毯的瞬间,她舒服得几乎就要叹息,一双丽眸才合上就舍不得再掀开。
  与叶大财生活了十几年,她早己将能屈能伸和见风转舵这两门功夫练得透彻,毕竟骨气可不能当饭吃,面子也不比一个铜板值钱,只要能够活下去,她绝对能歌能演,况且宫里的花毯又柔又软,还有人定时清理,睡起来绝对不比沫相差。
  蜷曲着身子,她又喘了几声,接着便直接大夫方方的陷入「晕死」状态,就地装死。
  起先,她还会注意他的反应,等着他会如何处置她,谁知他却始终保持沈默对她不闻不问,她猜不出他的心思,也疲惫得无力去猜,只撑了一刻钟,便不敌那浓浓倦怠,迷迷彻枷的坠入梦乡。
  直到她完全放松身子,轩辕禘才终於下床来到她的身边。
  不出他所料,这小女人所有的乖顺惶恐都是装的,事实上她乐根几就不怕他,他堂堂一国之君就在她眼前,她竞然还能如此堂而皇之的呼呼大睡,真不知是没将他放在眼里,还是完全没将他当作男人看。
  只是连地上都能睡,实在让人怀疑她先前都过着什麽样的生活?
  尤其她胆大心细,凡事从容沈定,几乎是八风吹不动,实在不像是个寻常的姑娘家……
  他蹲下身拂开她一琳发雌,若有所思地盯着她香甜的睡颜,接着下一瞬间竟拌不及防出手掐勒住她雪白嫩烦,截断她所有呼吸,她却若无所觉,直到好一会几後才壁起蛾眉,露出痛苦的表情。
  黑眸掠过一抹诡光,他却不肯松手,反倒冷眼看着她的脸色从白转青,帷个人像是离水的鱼几奋力挣紮,直到她苏醒的前一瞬间才终於松开大掌,任由她剧咳重喘。
  「既然累了就睡吧。」他残忍低笑,没有给她睁眼的机会便点住她的睡穴,将她一把抱起搁到床极上。
  事实证明她并不俪武,只是让人看上利用,无辜被卷入宫廷的内斗之中,不过既然这是她的命,那就怨不得任何人,为了格个国家社裂,他只能将计就计牺牲她引出那帮乱臣贼子,彻底一网打尽。
  从明日起,他要整个宫中的人都知道她与他度过一夜!
  「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倒是言出於蓝胜於蓝,还戒的胆大包天,就不知明早醒来你会有什麽样的反应了。」将轰被盖住她姻娜诱人的身躯,他邪挑地轻抚她美丽的脸蛋。接着微微一笑,跟着翻身上沫睡到她身边。
  女子特有的体香瞬间飘缭到他的鼻间,他嗅了嗅。并不讨厌那香味。反倒觉得愉悦迷人,於是索性伸手将她抱进怀里,来个暖玉滥香。
  临睡之前,他低声往窗外唤了一声。
  「灰明。」
  话语声才落,一抹身影便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窗扇的另一头,静待吩咐。
  「带人到洛阳一趟,去查清楚她的出身,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我要知道她所有的底细。和过往的生活。」他一边说着,一边打散她梳起的发,似乎极享受她柔软发丝披散在手臂上的触感。
  「卑职领命。」一声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回应自窗外传来,紧接着身影便消失在窗外。
  轩辕禘勾起嘴角,挥手灭了桌上的烛火,这才真正的合眼入睡。
  自从被掳到京城後,这是铃星睡得最舒服的一夜了。
  弯着红唇,她不禁满足的伸了伸懒服,并级级的睁开眼,没料到下一瞬间,她竟对上一双深邃然眸。
  绽放在嘴角的笑花迅即消逝,她眨眨眼,再眨眨眼,却发现眼前那张俊挺的脸庞始终没消失。
  「头还疼吗?」眼前的男人甚至开口对她说话。
  她瞬间瞪大眼,峪里还说得出话。
  她没看错,轩辕禘真的就躺在她的眼前,他徒至还与她合盖一条衾被,与她同床共枕了一整夜!
  面色一凝。她的目光随即越过他健壮的身躯,察看周遭的环境,这才发现自己竞然是躺在他的床榻上。
  他不让人拖走她,反倒将她抱上休榻,究竟是为了什麽?
  人人都说他不轻易接近女色,他却故意毁她消白,究竞有何居心?
  望着那双深沈难侧的黑眸,铃星心中掠过千百个思绪,脸上却始终没有失去消白的震怒,也没有半点女子该有的慌乱娇羞,只有一派的沈着冷静。
  她突然装病,也没奔望能够编过他,反而是有意惹恼他好藉此脱身,没想到她却聪明反被聪明误,脱身不成,倒让他占了便宜,倘若她与他同床共枕的事传了出去,必定要惹来不少麻烦。往後她若是想与他撤清关系,那就更难了!
  想起自己骑虎难下的处境,这下子她是真的头痛了。
  「头还疼吗?」得不到回答,他只好又问了一次,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柔软。
  「奴婢好多了。」她内心一紧,连忙起身回答,只是才开口就发现咽喉疼得厉害,就连嗓音也变了调。
  「昨夜本王让太医来看过了,太医说你是染了风寒才会头痛,额头这一、两天也会特别疼,你就忍着点吧。」他煞有其事地说,将她的说言发挥得更淋漓尽致。
  「风寒?」她脸上波澜不兴,小手却不着痕迹地探向喉间,不料指尖才轻轻碰到喉头,却牵挂出更剧烈的疼痛,仿佛像是有人曾狠狠勒过她的烦子——
  丽眸一瞬,她迅速抬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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