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主好记性  第八章

作者:米恩      更新:1578445990      字数:4727
  看她不自觉露出担忧的神情,展少钧唇边笑意渐增,不一会,淡淡的笑便咧成了大大的笑颜,低下头,他附在她耳畔低喃,「娘子,你可是在关心为夫的身体?」
  嗄柳飞雪蓦然一呆。她在关心他?有吗?
  只是他的贴近,带来一股乾净清新的气味,这气息是这般好闻、这般熟悉,好似……曾经也有个人这样搂着她,而她,也是这样贪恋的汲取着这似兰麝的清新气味。
  她有些迷乱,因为他的贴靠,以及他身上那股异常熟悉的味道。
  「我们……认识吗?」略带疑问的轻柔嗓音传入耳,她听见自己启唇询问。
  这味道、这感觉,太过熟稔,让她不自觉地猜测她与他是否曾有过接触,再说,她并没忘记李子渊那日于水榭苑所说的话,只是一直找不着机会询问。
  展少钧心中狂喜,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嗓音平缓地反问:「你认为呢?我们之前可否相识?」
  他望着她,黑瞳闪着深切的渴望与浓烈的情感,眨也不眨地直视她泛着疑惑的瞳眸,彷佛要望进她的灵魂深处。
  柳飞雪被看得心颤,呼吸蓦地乱了,敛下眉睫直想避开那太过炽热的眼神,然而他却不如她所愿,抬起她的下颚,迫得她不得不直视那扰人心神的两潭深幽。
  「不许躲!我要你看着我,仔细的看。」展少钧嗓音不再温和,而是用着霸道与命令的口吻道。
  他给她一个多月的时间,让她回想起有关他们俩的一切,够久了,他没法子再等了。
  魅人的幽瞳又贴近她几分,里头闪烁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抚在她肤上的手热度灼人,几乎就要贴至她额上的气息喷洒在她小扇般的眼睫上,滚烫且亲昵,惊得她不敢挣动。
  「你……」
  这样的展少钧前所未见。一直以来,他都是斯文有礼、温柔敦厚,对她的忍让更是无法用言语说得清,可眼前的他,却是放肆张狂的,那隐藏不住的威凛霸气,让她的心再次不由自主的剧烈起伏。
  这男人,恐怕不似他的外表这般温文谦和。
  「想起了没?」他嗓音瘖 。被她清澈无辜的眸子盯着瞧,他发觉自己竟然克制不了对她的欲念,若她再想不起来,他可没把握不对她做出夫妻间的亲密举动。
  柳飞雪定定的瞅着他,强自把持被他搅得乱七八糟的心弦,睁着水眸,细细描绘他的眉、探究他的眼、扫视他的鼻以及深凝他的唇……
  只是看了半天,她很是挫败,才想开口回答自己真的想不起两人之间是否曾经相识时,忽地被他由怀中掏出的一抹白影给吸引住。
  那是她的手绢!是她第一次亲手绣字的手绢。
  「这怎么会在你手上」她低呼,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俊美的脸庞瞧。这手绢她记得送给了……
  「钧—」
  在她惊叫出声的同时,一抹黑影倏地直俯而下,刹那间,一股阳刚的男性气息笼罩而来,她刚逸出的惊呼也在霎时教人给吞噬而去。
  她的唇,教他给夺了。
  他吻她,热切、狂烈的吮吻。
  那张俊美脸庞离得好近,他的吻轻柔绵密地烙在她因愕然而微启的檀口,秀挺的巧鼻与他直挺的鼻梁来回磨蹭,炽热的气息洒在她细腻的肤上,带来足以燃烧她心灵的震撼。
  他辗转留连地吻着她如花的菱唇,灵巧的舌长驱直入,不停在她唇齿间勾弄纠缠,健臂一揽,他搂过那馥软纤腰,另一掌托住她的螓首,更加深这亲昵的接触。
  他含住她的粉嫩唇瓣与馨软小舌,几遍舔吮卷弄,她身子轻颤、心神荡漾,小手下意识揪住他的襟口,盈着讶异的眸缓缓阖起,沉迷于他带给她的热烈情意。
  第4章(2)
  良久,展少钧终于离开那勾人魂魄的嫣红唇瓣,低头深望着怀中人。
  她眼神迷蒙,被他尝过的唇红润艳丽,雪白颈间泛起漂亮的玫瑰色泽。现在的她美艳诱人得像朵盛开的牡丹,教人想再次俯身撷取那动人的芬芳。
  「想起我是谁了?」温和的嗓音因方才的激情而低沉几分,长指轻刷那抹因他肆虐而略肿的红唇。
  低沉的嗓音拉回柳飞雪飘忽的思绪,迷蒙水眸倏地清亮,她轻眨眼,意识到两人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拥吻后,小脸迅速攀起热潮,羞愧得直想跳下船。
  她轻点头,敛下眉睫掩去无措,低声轻叫,「钧哥哥。」
  她记起了。眼前的男人经过岁月的洗礼,变得更加出类拔萃,那张曾经青涩俊秀的面容也变得俊美无俦,眉宇间的温柔仍在,只是多了股傲视众人的英气。
  展少钧眸光泛柔,因她那声久违的叫唤。「你该改口叫相公了。」
  看着他清俊的面容,柳飞雪故意不唤,雪白如编贝的皓齿咬着唇,控诉地说:「你骗我。」
  展少钧剑眉一扬,被她天外飞来一笔的指责搞得有些莫名,「我何时骗你?」
  柳飞雪清冷的面容因为忆起两人的过往而稍稍沁了些暖意。
  「十年前,你答应会回来找我的。」他说谎,那日一别后,她再也没见过他。
  原来是这件事呀!
  她真变了,没了儿时娇憨的神情,喜怒哀乐皆不形于色,即便此时是欣喜的,却也不表态,只是这么静静的瞅着他,跟他要一个解释。
  他心疼的搂紧她,不让晚风侵袭她单薄的身子,徐声说着那时的情况,「次日一早你便让你爹娘给接了回去,连同我道别一声都来不及,你要我上哪去找你呢?」
  这妮子当真是忘得非常彻底哪!
  她将他给安置在她奶娘家,却从未向他提及她自个的家在哪儿,更何况,他离开杭州后,便辗转到了京城,而后又到北方,在那创立怒风堡,待他再回杭州时,已是十年后了。不过他也不算食言,毕竟他还是找着了她。
  柳飞雪愣了会,这才想起自己似乎真没和他提过这事,顿时,娇颜爬上两抹红,她有些羞窘的垂下头,「我、我忘了。」
  「你忘的可多了。」他揉揉她的发,就像十年前那般,「你不仅把我给忘了,还忘了你对我的承诺。」
  闻言,她柳眉轻颦。她怎么不记得自己给过他什么承诺?
  十年的时间着实有些久远,更何况这几年来,她的思绪全教另一个男人给霸占了去,根本没多余心思去想别的事。
  抬眸,她决定直接问出口会快一些,「我给过什么承诺吗?我是真记不得了。」
  「唉,看来你不单是将我忘了个一乾二净,就连亲口说过的事都抛诸脑后,真是教人心寒哪……」展少钧夸张的叹道,脸上写满心痛,语调虽是玩笑意味居多,但她将他忘却一事,他的确无法忘怀,只是不打算表露出来罢了。
  闻言,柳飞雪俏脸又是一红,惭愧到差点挖个坑将自己给埋了。
  虽然她与展少钧相识不过一个多月,但他对她的疼爱却是不分岁月,不管是十年前那天真无邪的柳飞雪,抑或十年后臭名远播的柳飞雪,他都是这般的宠、这般的疼,而她,竟将待她这样好的他给忘了。
  「钧哥哥,我很抱歉……」她是真心诚意的道歉。
  她迷糊,要人来找却又忘了给自家住址;她善忘,虽说过了十年,却也不至于将他忘得彻底,合该是她没把心思放在他身上,才会连想都想不起啊!
  「是相公。」他柔声纠正。「从今日起,你对我的称谓,只能是相公或是少钧,因为我不再是你的哥哥。」
  他从没想过当她的兄长,以前没想,现在更不会想,即便她已成了他的妻,他仍不要她这般唤他,他要她打从内心认定他展少钧是她柳飞雪的夫君。
  柳飞雪一愣。
  相……相公
  是啊!她还沉浸在与他重逢的欢乐回忆中,却忘了这疼她入心的钧哥哥已成了她的天,是她的相公。
  得知他是故人,她反倒叫不出相公这名讳,于是她刻意回避,轻声问:「你为何要娶我?」
  之前没敢细问,是因为他与她不过是陌生人,就算心中困惑重重,她也难以启齿。而今却不同,他虽不让她唤,可他仍是她心中的钧哥哥,对他,她可以敞开心胸,可随心所欲的发问。
  「因为你的承诺。」他答,眸底闪过一抹快得教她看不清的情 。
  「承诺?」话题兜了个圈又回到原点,柳飞雪水眸透着不解,却也不多问,就这么静候他的后续解释。
  「因为你对我的承诺,所以我回来娶你。」俊眸微眯,他试着由她的淡然容颜中看出些情绪。
  「我……」柳飞雪怔然回望他,思绪飘回十年前,努力回想他所谓的承诺。
  无奈,她所有心神、所有回忆,全教另一个有着稚气脸庞的男人给占了去,没法子多想其余的事。
  「我想不起来。」她摇头,澄澈的眸中透出一丝很淡很淡的凄苦。
  看着她眸底几不可察的苦楚,展少钧薄唇紧抿,心不由自主的因为那抹苦楚揪了一下,好半天才展开淡淡的笑。
  「你说过,如果你的小修没有娶你,你便要嫁我为妻,做我的娘子,记得吗?」大掌绕过她柳腰,将她紧揽,他很轻很轻的附在她耳畔说。
  闻言,柳飞雪浑身僵直,就连被他握住的双手也冰凉了起来。
  她想起了。
  她的确说过,若她未嫁沈昱修,便会嫁予他,成为展少钧的妻子。只是,当时的她压根没想到这个承诺会成真,他竟会在十年后回来迎娶她……
  「那不过是儿时戏言,你何必认真?」她倦极的闭上眼,清冷嗓音微微颤抖,早些时候身子的不适,在此时更加明显。
  不管是左胸口那像是被人掏空似的剧痛,抑或是额际一丝接着一丝、毫无间断的抽疼,都在瞬间抽光了她全身力气,让她一片空白的脑袋在浑噩与清醒之间游走。
  她想起沈昱修的感觉痛楚而鲜明,而对展少钧,一个为了她一句玩笑话竟当真回来娶她的男人,她的心则是有些不知所措,搞不清对他的情感,是感激或是……
  展少钧紧握她愈来愈冰凉的手,双眉紧皱,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飞雪?你怎么了?」
  她不语,额旁开始沁出一颗颗冷汗,她用力回握他的掌,十指指尖全陷入他覆着厚茧的掌心,强撑着意识,倔强的说:「我没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那不过是儿时的玩笑话,你何必认真?何必真的迎我过门?」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执意要个答案,只觉得那颗早已伤痕累累的心,竟浮出一丝期盼,可期盼着什么,她又不知。
  「别说话,你需要休息。」看着那不断冒出汗珠的惨白面容,以及那渐失血色的红唇,展少钧一向柔和的面容罩上冰霜,他着急的唤人立即返回岸边。
  她需要看大夫。
  这念头一起,向来温和的嗓音竟变得严厉,「动作快,马上返航!」
  「回答我。」柳飞雪抬眸直视他的眼,坚持要他答覆。
  「你—」他不禁气恼,恼她的倔强,也恼自己竟没发觉她的不适。
  她在硬撑,靠着仅剩的意志力向他讨答案!看她咬紧牙关,双眸忽睁忽闭的模样,他忍不住低咒一声。
  「好,你要答覆,那便给你。」话毕,他挣开被她反握的双掌,一把揽过她虚软的柳腰,倾身覆上那毫无血色的唇瓣……
  第5章(1)
  「邱老前辈,我娘子究竟患了何病,为何一直昏迷不醒?」床旁,展少钧满脸焦虑,朝那坐在椅上为榻上女子把脉的老人问。
  自那日湖畔一游至今已过十日,这十日来,柳飞雪始终昏迷不醒,期间不断发着高烧,身子时热时冷,除了不时发出梦呓外,一次也未曾醒来过。
  展少钧请遍了杭州城的大夫来医治她,甚至动用关系将宫中御医给请了出来,然而得到的答案千篇一律是普通的风寒。
  风寒?区区一个风寒能让人高烧不退,持续十个日夜无法清醒?她的身子何时变得如此虚弱?展少钧又气又自责。
  这十日,他衣不解带的守着她,汤药、喂食皆是他一手包办,从不假他人之手,他要亲自照料、看顾她,否则他寝食难安。
  眼前这位老人是退隐山林多时的「神医」邱七,他高超的医术救活不少几乎是踏入半个棺木的病患,号称只有他不医之人,没他医不活的人,只要他肯出手,就算仅剩一口气,他也担保那人未来能活蹦乱跳。
  邱七尚有一传人,名唤厉天行,外人尊称「鬼医」,医术精妙更胜其师,可惜为人古怪,行踪飘忽不定,随兴落脚的性格教人难以找寻。
  迫不得已,展少钧只好派人将这位德高望重的邱老前辈请出山林,为柳飞雪诊断病因。
  「小子,这娃儿染上重度风寒,照理来说,应当三、四日便能烧退清醒,可她身子骨本就不甚康健,再加上这吹风便不适、淋雨便风寒的虚弱体质,才会至今仍无法清醒。」
  听见不再是千篇一律的解答,让展少钧心神一振,急忙询问,「邱老前辈,那要如何我娘子才能好起来?」
  邱七站起身,来到内厅的梨花木椅坐了下来,端起严喜乐奉上的铁观音后,才徐缓的续道:「这娃儿的进食很不正常,脾胃受损,病况有些严重。这种情形不该出现在像她这种锦衣玉食的姑娘家身上,这病症通常是三餐不济、一日仅用一餐,或者数日进不到一次食的贫苦人家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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