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白玫瑰  第六章

作者:金吉      更新:1239272404      字数:4111
  早上七点,王雪葳难得的一夜好眠睡到自然醒。
  她呆呆的望着天花板,然后发现自己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王雪葳坐起身,实在想不起自己昨天是怎么回到家的。
  她唯一记得的是黑恕原说要回家了,于是她坐上他的车,车子一路往阳明山下开,然后……
  然后她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难得早睡早起,精神出奇地好,只是下床时觉得腿有点疼,都怪她太久没运动了,谁会相信她只不过昨天逛街逛得稍微久一点就小腿酸痛?果然人不能太长时间缺乏运动。
  王雪葳很快地洗个澡,刷牙洗脸梳洗完毕,镜中的人虽然仍有着淡淡的黑眼圈,也仍然消瘦,不过气色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她对自己笑了笑,想不到气色好,精神好,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
  中午时,她和Lin约在学生餐厅吃午饭。
  看好友食欲不错,Lin虽然高兴,却像有什么话不吐不快,迟迟犹豫着没说出口,王雪葳只好放下筷子。
  “Lin,我们是不是朋友?”
  “是啊,换帖拜把斩鸡头的!”虽然没真的斩过。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这样她很闷耶!
  Lin吞下口中的馄饨,只好道:“昨天,老板抱你回来。”她的眼神透露想问却没问的:你没被怎样吧?
  “他昨天请我吃饭,然后又陪我逛街看画展,结果回程时我睡着了。”王雪葳也以眼神回答:安啦!
  “这样啊!”戳着碗里的面条,Lin仍是犹豫着什么似的。
  一边是好友,一边是老板,她总觉自己袖手旁观比较保险,但良心上又过不去。
  “那个啊……”Lin又开口了,吞吞吐吐的,“老板他就像一只不发威的老虎……我不是在说他坏话,我的意思是他现在不发威,但以后就难讲了。”
  王雪葳点点头,没想到Lin这么怕她老板,有趣。
  “你呢,像只小绵羊。”羊入虎口啊!光是想像她就狂捏了把冷汗。
  王雪葳抗议了,“我才不是小绵羊。”
  “我的形容算好的了,善真老师说你是小白兔。”
  “小白兔和小绵羊差别在哪?”不要告诉她一个卷毛一个直毛。
  “当然不一样!小绵羊有角,遇到危险时好歹会咩咩叫,小白兔就惨了,只能发抖。”
  很好,原来她亲爱的师长和朋友都把她当可爱小动物来着?
  只有黑恕原,说她是骄傲的小凤凰呢!王雪葳忍不住嘴角泛笑。
  其实老板很不错的,Lin又这么想。她不觉得该替好友决定任何事情,但至少可以替她做点什么。
  “你放心,我会帮你!”她拍拍胸脯,很是豪气万千。
  怎么牛头不对马嘴?王雪葳怔了怔,却见好友阴沉的笑了起来。
  “Lin,你笑得好阴险。”和某人很像啊。
  “是吗?没办法,跟在老板身边太久,近墨者黑……唔,我没说老板坏话啊!”她有地利之便嘛!以后要是在PUB看到痴缠黑恕原的狐狸精,就不要怪她恶向胆边生了,嘿嘿嘿……
  大三有许多空堂,王雪葳向来把所有的空堂都耗在画室,今天也一样。
  只不过越到傍晚,她的心思飘离画布的次数就越频繁,最后,她终于叹口气,放弃再说服自己把心里埋着锁着的声音忽略。
  她真不敢相信,黑恕原只不过陪了她两天,她竟然在今天,在接近傍晚的现在,频频的想着他今天是否也会来找她?
  三天前她还在为失恋要死要活的,三天后转变竟然这么大,她万分不想承认她此刻的期待和不安,可是越不想承认就越挫败。
  他今天会来吗?应该不会吧?他做什么天天来找她?说不定昨天和前天的他只是一时兴起,不代表他今天也会有同样的兴致。
  王雪葳有些生气,因为她觉得自己变得像黑恕原的宠物,他高兴时就来逗逗她,而她根本没有不理会他的权利,最糟糕的是她似乎让他将自己驯服了,她开始会在傍晚时期待他出现。
  她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她绝不要变成他的宠物。
  没关系,还来得及,今天她决定提早离开,画室还有学弟学妹在使用,钥匙交给他们去还就好,而她现在就要立刻去等公车。
  黑恕原大概有预知她心事的本领,王雪葳一踏出美术系大楼,迎面走来一个穿着体面的男子叫住了她。
  “王雪葳小姐?”来人态度必恭必敬,像受过专业训练一般。
  她不解地看着来人。
  “我是黑恕原少爷的管家,三少爷派我们过来接您。”
  黑恕原在兄弟姊妹中排行第三,王雪葳自然明白三少爷是指谁。
  但她听完管家的话却眯起眼,那是她每次发火时的前兆。
  “接我?”第一天架她上车,第二天留纸条,第三天就干脆派人来把她这个小宠物带到他尊驾之前陪伴他吗?王雪葳心里因为黑恕原没有亲自出现而有些被惹毛了,但她可不会承认是因为没看到他本人才生气,这样的她岂不是真被他宠得任性了?
  被派来接她的男人已经拿出手机并拨出电话,在她发飙前,将手机拿给她,“三少爷请您亲自接听。”
  王雪葳没有犹豫,因为要发火也得当正主儿的面发才有意思,她接过手机,深吸一口气,准备教训这个老是认为全世界都该听他发号施令的自大狂──
  “雪葳?”手机那头低沉的声音响起,王雪葳熊熊怒火瞬间被灭了大半,同时间她有种仿佛面临世界末日的震惊与绝望。
  她……她怎么这么没用?竟然只因为听到他的声音,听到他喊她的名字,本来所坚持的、所不满的,立刻就消失大半准备要弃械投降!
  她惊吓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宛如听闻了可怕的恶耗。
  “雪葳?”黑恕原又喊了一声。
  “我在。”收起震惊过度、悲惨过度的情绪,她浑浑噩噩地回应。
  “你饿了吗?怎么声音这么没精神?”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她竟然感觉他的声音好温柔、好爱怜,就和前两天一样,一察觉她不对劲,就担心她是不是累了、饿了。
  她心里那把怒火,那把只剩一丁点星火苟延残喘的怒火,又刷地一声,灰飞烟灭。
  “我还好。”她抬起眼,见黑恕原的管家像在等着她,她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和黑恕原讲话的模样,因为她觉得自己脸一定红了。
  “我让管家去接你过来,我这边快好了。”她听到手机的另一头,他似乎待在吵杂的地方。
  “你忙的话,就不用陪我……我是说就不用找我吃饭了,我会自己去吃,而且会好好吃饱。”他只是担心她没有好好吃饭吧?是这样吧?王雪葳突然觉得她宁可不要他勉强跟她一起吃饭。
  这太糟糕了!她这么说,岂不是越来越像乖巧温顺,害怕给主人添麻烦的小宠物了?
  而且她也突然在意起过去从来不会在意的,她刚离开画室,身上一定有颜料和松节油的气味吧?她脸上不知有没有沾到颜料?
  “你说什么?”她可以想像黑恕原说这句话时不悦地拧起眉的模样。“我有东西要送你,给你一个惊喜,你先过来再说,我等你。”话一说完,他直接收线。
  王雪葳瞪着已经结速通话的手机。
  什么嘛!这男人……这男人太过分了!他说一就不给人说二,而且丢了一句像命令般的话就直接断线。
  气死人了!王雪葳真想把手机丢到地上踩个痛快,将它当成黑恕原,想像她踩在他的……他的……
  几天前她一定会想要狠狠踹他那张嚣张的脸且毫不犹豫,不过现在……
  王雪葳嘟起嘴。
  好吧,看在他说要送她惊喜的份上,如果有机会报仇,她就偷踩他的脚好了,万一把他的脸踩坏了,她吃饭时不是得面对一张很爆笑的脸?那会影响她的食欲。
  哼哼!她真是太仁慈了,王雪葳得意地想,转过身,才发现管家已经等待她许久了,她脸上又是一热。
  还好她没真的把手机丢在地上踩,手机可是别人的。王雪葳因为刚才的“幻想”而对管家有些歉然,一脸不好意思的把险些要遭她蹂躏的手机还给等待她已久的管家。
  这次来接她的不是黑恕原的跑车,而是那种商务用的加长型凯迪拉克,她觉得黑恕原和这种车很不相衬,因为这样的车虽然高贵,却太笨重死板了。
  黑恕原的优雅是灵巧而有爆发力的。
  一直到车子到达目的地,王雪葳很糟糕的发现,她一路上,满脑子想的都是黑恕原!
  黑恕原要她前往的目的地大约离学校十分钟车程,在一处临近海边,可以看得到大海的社区,但保持着遗世独立与静谧的一栋洋房。
  洋房有前后院,这个地方第一眼就让她赞叹,让她喜欢。老实说,她向来不喜欢欧式洋房那种太过精心雕琢的人工美感,可是这个房子有点老旧,却又干净,不华丽,但给人很舒服的感觉,草木扶疏的前后院除了植满花草,还有一棵大榕树,这里像是会在乡间野地里,突然发现的美丽的角落。她喜欢的正是这样的感觉。
  走近屋子,里头像才经过装潢,还有着木材与油漆的味道,窗户与门都大敞着。
  整栋房子的规画看起来不像是住家。
  她走进这屋子里格局最大的一个房间,然后怔住了。
  “觉得如何?”黑恕原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王雪葳好半天仍无法回神。
  她所看到的,显然是一间画室,一间设备与材料应有尽有的画室,光照充足,通风良好,还有除湿设备。
  许久,她才转身,神情有些茫然不解地望着黑恕原,他已经走过来,一手轻轻地握住她的下巴,令她仰头与他对视。
  “我把这地方送给你,”他将钥匙放到她手里,“这就是我今天要给你的礼物,以后这个地方就是你的了。”
  王雪葳像终于回过神来,睁大眼,“为什么要送我东西?而且还是一间画室?”
  千般不愿的,她想起东京参展后,某位被黑善真批评为“评画没本事,不当记者太浪费”的艺评家,因为黑恕原两年来对她的特别关照,于是数次在评她参加比赛的作品时,意有所指的说她是黑恕原的小情妇。
  送她一间画室?恐怕他们越来越像金主与情妇的关系,虽然他们并没有情欲上的牵扯,可是除了亲人,有哪一种关系的男女会把房子当礼物送?
  黑恕原可不在乎这些,“因为我想送,所以它就是你的。”言下之意是,他没打算给她拒收的权利。果然像他一贯的作风。
  她喜欢这个地方,有一间专属的画室也是每一个画家的梦想,但她不能平白无故接受他的馈赠。
  “我跟你非亲非故,干嘛接受你送的房子?”他硬要送,结果就是惹毛了她好久没发作的倔强。
  “谁说得要是亲人朋友才能送房子?”
  “但不是亲人不是朋友,感觉上就像……”她红着脸,说不出口。
  黑恕原笑得一脸轻蔑,“小女孩,我以为你不会在乎那些眼光,结果你也不过跟世上其他人一样吗?”
  王雪葳眼又眯了起来。
  “我是不在乎,但不在乎不代表就得随便接受别人送的东西。”她刚刚怎么会一直想着这个令人生气的男人?一定是精神错乱了!
  “那么你的接受得要是有条件的?”他总算收起了让她恼火的笑,不过看来没有让步的打算。
  “无功不受禄。”
  “这简单,我买下你一幅作品,而这房子就是买画钱,就这么决定了。”不想在这件事上再与她多做争执浪费时间,他迳自道:“现在,小女孩,我有另一件事得跟你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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