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不乱性  第二章

作者:艾默      更新:1156150762      字数:6708
  自上回荷花田一别,连微醒己有好几日未再遇见靳醴齐。  
  今日一早,她如同往常般,和家仆一起将酿好的酒送至城里的客栈、酒楼。  
  连微醺开心地走在大街上,看着摊贩上那令人眼花撩乱的众多商品。  
  漾着甜美的笑容,她开心地接过家仆为她买来的糖葫芦,心满意足地细细品尝。  
  眼看酒已送得差不多了,只要再送完剩下的两家酒楼,便可打道回府。  
  偏偏这时却发生了一件惊心动魄的事一一一  
  原本热闹的街道忽然传来一阵阵惊喊,以及杂沓的马蹄声。  
  连微醺机警地随着家仆退至一旁,果然看见一匹发了狂的马冲了过来!  
  就在这时,她看见一个吓得动弹不得、呆立在街道中央的孩童,她想也不想地便冲上前,用自己的身子护住那名孩童,眼看疾奔而来的马匹就要冲向他俩——  
  就在这危急的一刻,一道修长的人影飞掠而至,以极快的速度抱起他俩,迅速地飞扑向一旁!  
  连微醺只觉得自己跌进一个温暖的胸膛中,所有的恐惧竟在这一刻消失无踪!  
  “你没事吧?”  
  浑厚的嗓音在她的耳畔响起,惊醒了呆愣中的她。  
  当她抬头,映人眼帘的正是那双熟悉的深邃幽瞳。  
  “怎么是你?!”连微醺又惊又喜,在他的搀扶下缓缓地站稳身子。  
  这时,那名孩童被吓得嚎陶大哭,随即教他那吓坏的娘亲给抱走。  
  那妇人不停的道谢声并没有传人他俩耳中,在这一瞬间,他俩眼中仿佛只有彼此的存在。  
  “你的胆子可真大!”靳醴齐笑着摇头道。  
  天知道,方才那一刻他的心里有多害怕!  
  “总不能教我见死不救吧?”连微醺惊魂未定地轻拍自己的胸口,“不过,刚刚真是可怕极了,幸好你救了我们,要不然,只怕我们早被马蹄踩成了肉饼。”  
  “你知道就好,下次可千万别再做出这么危险的事了。”他可不是每次都能及时出现来救她!  
  “我可不敢保证。”连微醺俏皮地吐舌道。  
  靳醴齐还想说些什么,可她的家仆已冲了过来,将她密密实实地包围住,且各个眼带敌意地瞪视着他。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对于他们无礼的举动,连微醺感到有些不悦。  
  “小姐,老爷不会高兴你接近靳家的人的,尤其是这小子!”其中一名家仆不悦地开口。  
  他不明白,怎么小姐与仇敌之子竟相处得如此融洽?  
  “你们怎么这么说话!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哪!”连微醺忍不住开口为他辩解。  
  “小姐,你千万别被他骗了!他怎么可能这么巧的救了你?说不定这一切全是他安排的!”另一名家仆以极凶恶的目光瞪视着靳醴齐。  
  “不会的!他不是这种人!”有谁会傻到冒着生命危险去做这种事?  
  “算了,你快和他们回去吧!”靳醴齐一点也没将他们不友善的态度放在心上,仍是一脸温和爽朗的笑。  
  “小姐,咱们快走吧!”  
  几名家仆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要离开。  
  “等等,我还没向他道谢啊!”连微醺着急地频频回首。  
  “这种人还向他道什么谢,咱们还是快回去吧!”  
  “可不是,小姐,咱们快走吧!”  
  “可是——”她还不想回去啊!  
  靳醴齐笑着向她挥挥手,以眼神示意她随家仆回去。  
  连微醺有些不舍地回头看他,心想,下回再见不知又是何时?  
  ***  
  回到连府后,连老爷自家仆口中得知方才所发生的一切。  
  不管连微醺如何帮靳醴齐说尽好话,连老爷仍固执地认定靳醴齐是别有居心、意图不轨!  
  说到最后,连老爷甚至因为女儿频频帮靳醴齐说话而动了怒,不准她再踏出连府一步!  
  眼见她爹如此固执,连微醺也只好放弃劝说。  
  看来想改变她爹对靳家的敌意,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或许,只要她酿制出一坛无人能比的酒中极品,赢得来年的品酒大赛,她爹会稍减对靳家的敌意也说不定。  
  ***  
  连微醺被禁足了好长一段日子后,连老爷终于心软,允许她和家仆一同出门送酒。  
  她像是被放出笼的鸟儿般快乐,连脸上的笑容都比平日灿烂许多。  
  她愉悦地走在大街上,下意识地搜寻那熟悉的身影。  
  可是,一直到送完酒,即将打道回府之际,她仍是没见着她想见的人。  
  为此,她的心隐隐泛着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这么久不见,不知他过得如何?  
  连微醺怏怏不乐地走在后头,对周遭发生的事浑然不觉。  
  当她回过神时,才发觉自家的家仆竟与靳家的家仆打了起来!  
  她急忙想上前制止,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飞纵至混战的人群中,以一人之力,瞬间分开两方的人马。  
  他身手之好,居然没伤及任何一个人!  
  在双方人马各自分开站定后,她才发现那人正是靳醴齐!  
  连微醺既崇拜又仰慕地看着他,这样英姿飒飒的他真的好帅啊!  
  “这是怎么回事?”靳醴齐微蹙着眉间。  
  “少爷,连家的人撞倒了咱们的货,还动手打人卜自们气不过,这才打了起来。”一名靳府的家仆忿忿他说。  
  靳醴齐将眼光对上连微醇,“是你叫你的家丁动手的吗?”他相信她应该不会这般刁蛮才是。  
  “我没有!”他的质问让连微醺不觉火冒三丈!“你少乱按罪名给我,我才不是那种野蛮人!”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多天不见,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教她这般失望!  
  “你别冤枉我家小姐,明明是你们靳家的人撞倒了我们的酒坛,又先动手打人,还想赖到我们头上!”连家的家仆挺身为她辩护。  
  “少爷,你千万别听他们胡说,明明就是他们的错!”靳家的家仆也高声嚷道。  
  “胡说!明明就是你们不对!”  
  眼见两方人马又要开骂,连微瞩和靳酝齐喝止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一  
  “停!别再吵了!”  
  众人立即噤声,不过仍忿忿不平的瞪视着彼此。  
  靳醴齐朝连微醺歉然一笑。  
  “幸好咱们两家的损失并不大,你们的损失就全由我们靳家负责——”  
  “不必了,这么一点小钱,本姑娘还不看在眼里,不用你假好心!”他以为他这么做便能消她心头之气吗?哼!没那么容易!  
  “我知道方才我说话得罪了姑娘,请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时的无心之语。”面对她的怒气,他仍是一贯的温和有礼。  
  听他这么说,连微醺心中的怒气这才消了些,她原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呵!  
  “算了,我可不像某人那样不辨是非,得理不饶人!”她虽然已不再生气,却仍忍不住拐弯骂他。  
  “是我出言不逊,也难怪你会生气。”靳醴齐温文一笑,“你既明理,肚量又大,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可不是,就像你说的,本姑娘一向宽宏大量,当然不会同你一般见识。”连微醺忍不住漾起一抹笑“不过,可不准再有下一回了!”  
  “这是当然。”靳醴齐不觉也跟着笑了开来。  
  众人眼见两人竟谈得如此投契,不禁全看傻了眼。  
  “你们在看什么?还不快把这里处理一下!”察觉到众人的目光,连微醺连忙开口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闻言,两方人马这才开始整理地上碎裂的酒坛。  
  少了众人的注目,连微醺这才有机会向他开口道谢,“上回你冒死救我,我都还没正式向你道谢呢!”  
  “那是我应该做的,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你命丧马蹄下吧?”  
  ‘“不管怎么说,你救了我总是事实,总有一天我会报答你的!”她不愿欠他人情。  
  她恩怨分明的个性,令他更加欣赏。  
  “也好,等哪天我需要你的帮忙,我定会告诉你!”靳醴齐唇角的笑容不禁扩大。  
  “嗯!到时我一定会尽力帮忙的。”连微醺的神情再认真不过。  
  原本她还想和他多聊一会儿,偏偏此时众人已整理好一切,又围了过来。  
  “小姐,咱们该回去了。”忠仆张伯来到她身边道。  
  “少爷,咱们也快走吧!”靳家的家仆也催促道。  
  “连姑娘,咱们下回再见。”靳醴齐笑着朝她拱手,随即领着靳家人离开。  
  “小姐,这小子不安好心,你可千万别再见他啊!”一名家仆语重心长地道。  
  “这事我自有主张,轮不到你来说话!”连微醺不理他,径自转向张伯说道:“张伯,今日发生的事,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爹喔!”  
  这事若让她爹知道了,只怕她又会被禁足好一段时间。  
  “这事小的自有分寸!”  
  “张伯,我以小姐的身份命令你不准说!”连微醺板起俏脸命令。  
  “小姐,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张伯顾左右而言他。  
  连微醺知道,张伯向来忠于她爹,他肯定会向她爹打小报告。  
  既然张怕这么不讲义气,那么,她非得找机会好好地“回报他一番不可!”  
  ***  
  时序已进入秋天。  
  这天,连微醺趁着她爹正忙时,捧着她精心酿制的荷花酿,偷偷地溜出家门。  
  她来到街上,希望能够遇见靳醴齐,好让他能品尝她的心血结晶,另一方面,也算答谢他的救命之恩。  
  可在街上晃了许久,却仍不见他出现。  
  她越等越心急,她可不能在外头待太久,毕竟她是偷跑出来的,要是被她爹发现,这回恐怕就不只禁足这么简单了。  
  就在她要放弃回家之际,总算看见他自街道的另一头走了过来。  
  她开心地捧着荷花酿往他的方向走去,可当她看见他身边紧偎着一名姑娘时,她脸上的笑容一僵,迅速地往旁边一闪,躲在一棵大树后。  
  连微醺双眼瞬也不瞬地直盯着他俩,心里竟没来由的泛着一股酸意。  
  她仔细地瞧着他身旁的那名姑娘,只见她约莫大自己一、两岁,虽长得一副娇俏可人的模样,可眉字之间却流露着一股高傲之气。  
  连微醺直觉地就不喜欢她!那姑娘脸上所流露出的倾慕之意是那么的明显,甚至不管这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一个劲儿的将她丰盈的身躯直往靳醴齐身上靠,而他居然也没有拒绝之意!  
  直到这时,连微醺才恍然明白,自己在他心中根本不算什么,那位看似矜贵的姑娘才是他真正在乎的人!  
  他会想和她做朋友,无非是想化解连、靳两家的不和罢了,她根本不该为他的处处示好而沾沾自喜!  
  心头突然涌上的苦涩之情让她猛地转身,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靳醴齐仿佛心有所感,他蓦地抬头,便看见一抹纤细的身影快速地消失在街角。  
  “表哥,你在看什么?”秦香琴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香琴,我还有事,你先回去!”靳醴齐急忙开口。  
  那熟悉的身影是连微醺,他绝不可能看错!  
  “我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去!”秦香琴眼明手快地抓住他的衣袖,说什么也不愿让他离开。  
  “香琴,别胡闹,快回去!”靳醴齐不悦地想拉开她的手。  
  “表哥,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么急,连我都不管了!”秦香琴噘起红唇,不依地道:“我难得来一趟,你就不能放下一切先陪我吗?”  
  靳醴齐在心中轻叹。也罢,就算他现在追上去,只怕她也不会理他。  
  虽然他已有好长一段时日没见着她,但是,相信日后他俩见面的机会多得是,眼前还是先应付这缠人的表妹比较要紧。  
  ***  
  回房后,连微醺直盯着桌上的荷花酿,一夜无眠。  
  这坛荷花酿不仅包含着她的心血,更隐含了她那份未曾发芽便已调逝的爱恋。  
  看着这坛酒,她脑海中不由得浮现靳醴齐那爽朗的笑容。  
  她忘不了他那宽阔的胸膛是多么温暖,也忘不了他身上淡淡的酒香,可她更忘不了他以疼惜、宠爱的眼神去看另一名女子她气自己不该如此在意他!  
  她得想办法彻底地将他赶出自己的脑海中,  而她首先要处理的就是这坛荷花酿!  
  趁着天色还未全亮,她抱起荷花酿,小心翼翼地步出连府后门,来到龙山寺后院的荷花田。  
  她来到一棵大树下,寻着一小段枯枝,开始在泥地上挖洞。  
  秋末的清晨带着些微凉意,可她手中的动作却不曾停歇。  
  待挖到适当的深度后,她才小心翼翼地将那坛荷花酿放进去。  
  “哼!靳醴齐,这坛荷花酿,你这辈子休想尝到!”  
  接着,她以极快的速度将松土一一覆盖。  
  她将那坛荷花酿深埋土中,同时也将心中那份悸动悄悄地掩埋。  
  ***  
  时间飞快地流逝,四季递嬗,转眼已是人冬时分。  
  虽然埋了那坛荷花酿,也告诉自己不可以再想靳醴齐,可连微醺却仍不时地想起他。  
  她很想知道,他和那位姑娘的感情是不是变得更好?而他……是否曾想起她,还是他根本就不曾在意过她?  
  她很想再见他,可她的自尊心却不允许她这么做,甚至,她也不再和家仆一起去送酒,就怕会再度遇见他。  
  这天,在连续下了几天的大雪后,暖暖的冬阳终于露了脸。  
  才一大早,大厅便传来熟闹的人声。  
  连微醺原就爱玩,耐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她悄悄地来到大厅外,侧耳倾听里头的人在谈论些什么?  
  这一听,她才知道她爹打算趁这难得的好天气上山,采集最纯净、最上等的冰泉来酿制极品佳酿,与靳家一较长短。  
  她已在家闷了好一段日子,这正是她出门透透气的好机会,她又怎能轻易错过?  
  就在她爹一行人正准备出门时,她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醺儿,你怎么会在这儿?”连老爷诧异地看着女儿。  
  “爹,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连微醺开门见山地道,清澈的双眸中闪着一抹坚决。  
  “配儿,你乖乖地等爹带冰泉回来,再和爹一起酿酒可好?”他刻意瞒着女儿这件事,就是怕她会跟着一起去,可没想到还是让她发现了。  
  在这寒冬时节上山极危险,他怎么也不能带女儿一同去冒险。  
  “不好,我想亲自去取冰泉!爹,您就带醺儿一起去吧!”连微醺抓着她爹的手软声恳求。  
  “醺儿,不是爹不肯带你去,而是山上实在太危险了,爹不能拿你的生命开玩笑啊!”为了女儿的安全着想,连老爷只有狠心拒绝她。  
  “不会的,有您在我身边保护我,醺儿怎么会有什么危险?醺儿向您保证,上山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不让爹替我担心。”  
  连微醺努力他说服她爹。  
  “这——”连老爷有些犹豫。  
  从小到大,他很少拒绝女儿的要求,可这回实在是太危险了。  
  “爹,我求您带我一起去吧!”好不容易有机会上山欣赏雪景,还能采集冰泉酿酒,说什么她也不会轻易放弃。  
  凝睇着女儿坚决的神色,连老爷不觉蹙起灰白的眉。  
  他这女儿的个性,他还不清楚吗?倘若他不答应她,只怕这丫头脾气一拗起来,到时十天、半个月不理他,那他可吃不消。  
  “爹,我向您保证,上山后我一定寸步不离的跟在您身边,这样您总可以放心了吧?”  
  “唉!我真拿你没办法!”连老爷勉为其难地点头。  
  “太好了,谢谢爹,我就知道爹最疼我了!”连微醺开心地又叫又跳的。  
  连老爷宠溺地点了下她挺俏的鼻,“你可千万要记得你答应爹的事啊!”  
  “当然,我怎么可能会忘!”连微醺讨好地直笑。  
  “好了,咱们快出发吧!要是让你娘知道,你就别想踏出家门一步了!”连老爷笑着提醒她。  
  “可不是,咱们快走吧!”连微醺拉着他,急急忙忙地走出家门。  
  她什么都不怕,就只怕她娘,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物克一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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