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迟(下)  第33章

作者:楼雨晴      更新:1583199775      字数:2152
  「嗯?」赵之荷不解,偏头瞧了他一眼,过几秒才领悟他指的是稍早那句话。
  她没想到他会记在心上,甚至特地来向她解释。
  「我不是说你麻烦。」他又强调了一遍。他觉得麻烦的,是自己心境上的调适,从来没有顾虑过别人的感受,以往在赵家,谁不是唇枪舌剑往死里捅,突然要顾虑自己一句话一个冷眼会伤了谁,觉得有点困扰而已。
  「我知道。」她没有那么玻璃心。
  赵之寒这个人,从来都不是看表面,而是要看他实际做了什么。
  他在筹备新居时,自己有的不忘也给她留一份,送上亿豪宅像扔棵白菜一样随意,满满有钱人就是任性之妹妹就要这样宠的路线。
  这些年,父亲的刁难一次又一次被他挡了下来,有眼睛都看得出来,那是明摆着宣告「赵之荷是我罩的」。
  思及此,她仰眸,问道:「你今天没上班,跟昨天的事有关吗?」
  「这件事交给我,你不用管了。」
  「你要做什么?」
  「抛售股权,退出赵氏。」
  「你在开玩笑?!」
  「不是。爸若一意孤行,我会这么做。」
  「爸会被你气死。」
  赵之寒冷笑。「你以为,我会关心他是死是活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就为了我这点小事……玩得太大 了。」
  「这不是小事,它已经影响到你的婚姻了。既然他对你老公如此念念不忘,身为贴心的好儿子,我可以大方让贤,我倒要看看,他是留我还是坚持要打余善谋主意。」
  老头顺风顺水,得意了太久,身边每一个人,都在估量其价值,可以利用的就绝不放过,连儿子都只是他振兴事业版图的棋子,更遑论女婿,心里曾有过父子情?几曾考虑过女儿的婚姻和谐?眼里看到的,永远只有利益。
  但,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能任其操弄的,总要有人,教会赵恭这一点。
  他不是没有本事去打自己的天下,也从来就没有什么振兴家族的神圣使命感,会留下来顺了老头的意,让赵氏深耕壮大,只不过是想用最不麻烦的方式赚儿子的奶粉钱,老头若至今还以为自己雄才大略,只手能掌天下,妄图操弄人心,真的会让人生厌到无法忍耐,他不介意稍稍走复杂一点的路线,让老头重重跌上一跤。
  「哥……」
  「没事。」他淡淡安抚。「我玩得起,可爸玩不起,他自己很清楚这一点。这一次,我会让他彻底闭上嘴巴,从此不再拿这件事烦你。」
  「谢谢哥。」赵之荷心房一暖,满满的窝心,她这个哥哥,虽然不够亲切,不会讲好听话,但总是用行动扞卫她,筑起强势的保护网,昭告世人——谁欺负我妹,我让他举家不得安宁!
  就算那人是他们的父亲。
  余善谋说得对,有哥哥疼,真的很好。
  非常、非常的好。
  稍晚,接近就寝时间,余善谋拎着一手啤酒来按门铃。
  「还没睡的话,聊聊吧?」明显是睡不着,来捞酒伴的。
  你人都来了,我说我想睡的话,你就会乖乖回去吗?
  赵之寒没好气地侧开身,让他进门,两人一前一后移步到楼上的露天花园。
  余善谋将啤酒开瓶,递去,被对方推拒,举起手中的保温杯。「我有这个。」
  养生茶。
  真难想象,这是过去那个阴暗厌世、靡烂又放纵的男人。
  曾经,觉得世间没有太多的美好,这人生长得令人生厌,因而恣意挥霍生命。如今,觉得世间太多美好与眷恋,怕人生仓促、不及一一体验,因而珍惜生命。
  为了多活一秒,他戒掉所有会耗损生命的事物,连酒都不碰。
  「人生得意须尽欢。你这样太无趣了。」
  「请尽欢。你要是比之荷早死我会跟她说,不用守寡。」这年头又没有贞节牌坊,守给谁看?
  「……」突然觉得入喉的酒液有点苦,金善谋默默搁下啤酒罐。他已经可以想象,那位超听哥哥话的呆萌小妹,乖巧点头说「好」的画面了。
  这句话的深层翻译,应该是希望他能多保重自己,真爱一个人,就别让对方承受孤零零被遗留下来的痛苦。明明是疼惜妹妹,好好的句话,为什么要满嘴毒牙?
  余善谋笑叹。跟这对傲娇兄妹磨,心脏真的要很大颗,命不够长,熬不到懂他们的那一天。
  赵之寒坐在懒骨头躺椅上,轻啜养生茶,悠闲仰望星空。「工作怎么样?」
  「很好啊。」这学期刚通过评鉴,升等为教授,明眼都看得出来,他混得有多如鱼得水,眉眼间的惬意与自在,是装不来的,他投入、并且享受这样的生活。
  「不觉得可惜吗?午夜梦回,有没有想过,曾经那个自己?」只要他想,愿本可以爬到别人想象不来的高度,睥睨脚下万千红尘。
  即便是现在,以他过去数年深耕于政商两界,手中握有太丰富的人脉资源,莫怪老头子不舍得放掉这条大鱼。
  「有啊。」余善谋坦然承认,「一身冷汗吓到醒来。你不会却道,我有多庆幸自己及时抽腿上岸。」若不然,半身陷入泥沼的他如今已然灭顶,吞没良知,也许一身污秽,也许变成像赵恭那样麻木不仁、眼中只有利益的活死人,之荷不会喜那样的他,他也不会。
  「……抱歉。」这句话,一直想说,总说不出口。
  他不曾忘记,余善谋那双手所染上的污秽,有一道是为他而沾的,当时为了保护最重要的那个人,他别无选择,因为他们都清楚,当对手肮脏,你只能比他更脏,摆无谓的清高身段,必败无疑。
  余善谋微讶。「为什么道歉?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我自己选择的路,走了就不会后悔。更何况,我现在很好,做了一直以来最想做的事,将一栋栋小苗雕塑成材,那比将一块钱在掌中翻岀一百万更有成就感。」
  赵之寒侧首,盯视他眉间的飞扬神采,开始有点懂之荷的坚持了,懂她为何拼着跟老头翻脸,都要为丈夫守住最后一块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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