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出手富满门  第7章

作者:寄秋      更新:1578645550      字数:3812
  后山的果树结实累累,卖了一些,一些留下来自用,一筐筐的秋天果子往地窖搬,能放久一点,再给果树修枝,砍下来的枝干当柴火用。
  等冬小麦的种子洒下后,腊八也到了,家家户户煮起腊八粥,一年的耕种也到了尾声,等明年开春再忙活。
  私塾里的学生上课上到腊月二十五,因此还有清晰可闻的琅琅读书声,童声轻脆的念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
  年关近了,孟家开始办年货。
  有人家赶在年节前送礼,身为夫子的孟二元收到不少学生父母送的条肉、鸡鸭,一些自家产的鸡蛋和大白菜,富裕一点的还送上布匹、银钱、金银首饰和器皿……
  越接近年节,送年礼的人越多,来来去去好几拨,孟家隔壁的莫家也有络绎不绝的送礼者,其中不乏有京里来的,满满好几大车,把孟家的门口都堵住了,进出不易。
  「咦?这是怎么回事?出不去了。」好多大马车,大剌剌地停在人家家门口,这是要堵门不成?
  「娘,发生什么事,您为什么不走了?不早一点出门,城内寄放驴车的地方会客满。
  孟家有一牛一驴,都配有车架子,老牛用来耕田,驴车则是载人,这头驴子是几年前买的,从幼年养到成年,感情深厚,几乎把它当家人看待,平时不干粗活只拉人。
  「不是娘不走呀!你自个儿瞧瞧,都堵住了,别说驴车过不去,连人都要靠墙边挤着走了。」秋玉容有些怨气的指着半个身子宽的小缝,马车几处是贴着墙停靠。
  孟淼淼探出头一看,两道秀眉拧成一团,「我过去和莫爷爷说声,让他叫人挪挪马车。」
  「嗯!你留神点,别碰撞到了。」不过送个礼嘛!需要这么大阵仗吗?这是给谁看……她不快的咕哝。
  没有一个人看到自家口被堵上会感到愉快,孟家也要走亲戚,备些酒水薄礼,他们东奔西跑地把礼送出去,这才得空能进城买瓜果、腊肉、鞭炮之类的年货,老家那边虽然分了家,也得孝敬两老,供品多添一份。
  谁知处理妥当后准备出门了,却十分气人的发现此路不通,近在咫尺的大门迈不出去,受困家中。
  「娘,您放心,我灵活得像只雪貂。」一说完,孟淼淼便往马车上的轮轴踩,侧着身,一步一步往前移。
  尚未发育的身子显瘦,她个头又不高,老鼠打洞似的前钻后钻,真让她连钻过四辆马车,娇小的身形,一闪就闪到正在大门口搬礼盒的第五辆马车前。
  「去去去,谁家的野孩子,一边玩儿去,这要是碰坏了,你可赔不起。」一位管事穿着的中年男子眼高于顶,不把乡下孩子当回事,伸出手说推就推,也不怕伤着人。
  宰相门前七品官,他们这些在高官门前办差的奴才不叫奴才,而是大爷,五品以下的官员都得低头打招呼。
  「哎呀!摔着我了,你这人不长眼睛呀!随便什么人你都能推吗?伤了我叫你四肢着地爬回去。」还好她机伶,闪过突出车架的车瑴辘,要不然后腰准会撞出一大片淤青。
  「好大的口气,一个小丫头也敢张狂无礼,我看你是欠教训,赏你几巴掌长长记性。」他丝毫不怜小惜幼,拉高袖口高举手臂,真当自个儿是主子爷了。
  「莫爷爷,救命呀!您家的狗咬人了,快放只大猫挠花他一张丑脸,省得丑到吓死老阿婆。」
  鲁鲁鲁鲁鲁……丑人多作怪。孟淼淼顽皮的做了个鬼脸,又吼又叫的跳上车夫坐的位置,吐舌、弄猪鼻子,拉下眼睫,又做出驴嘴往上努的鄙夷样子,畜生都瞧不起仗势欺人的狗奴才。
  「你……你给我下来,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否则我陈五的名字倒着写。」臭丫头,别被他逮到,要不然一定打到皮开肉绽,叫她姥姥都认不出人来。
  「来呀!来呀!五陈,你干脆改名陈皮算了,这是一种理气健脾的药,还化痰呢!我听你胸口有浊声,痰湿蕴肺肯定有老痰,快喝几碗陈皮汤祛你痼疾。」她招着手,戏弄的意味浓厚。
  「你……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真能钻。
  第三章 相似的面容(2)
  「什么事?吵吵闹闹的,老爷子发话了,再吵就滚回去。」一名五十岁出头的男人走来,一脸厉色,两侧颧骨微突。
  是个习武高手。
  「莫管家,不是小的吵了你呀!是那丫头……」
  他刚一指,眼儿笑得眯成一条直线的小丫头就站在他面前,面无惧色的拉拉莫福的袖子,他顿时眼角一抽,暗道不好。
  「福伯,他打我,还推我,太坏了。」告状要装小。
  原本面色严厉的莫福,看向不到他胸口高的小身板,脸上的花褶子都笑开了,完全是和善的邻家老爷爷,可当他转向双脚打摆子的陈五,又冷厉得叫人打哆嗦,「你长进了,当了几年看门犬就抖起来了,忘了自个儿是谁,连人家小姑娘都欺负上了……」
  「咦!您不是顾二小姐吗,怎么在这里?为什么穿得这么寒酸?您娘亲的身子好多了吧?听说她又病了……」
  陈五对人无礼,不知天高地厚当下被打了三十大板,革了管事之职,由一位叫朱七郎的人代替。
  马车终于一辆一辆往前移动,空岀个通道容驴车进岀,孟淼淼看看没她的事了,便谢绝莫福邀她入内陪莫放野喝茶的邀请,跳格子似的一阶一阶由门口往阶梯跳,俏皮又讨喜。
  她和一个来送礼的婆子擦身而过,那名看来四十多的妇人突然满脸讶异的拦住她,还叫她顾二小姐,说着她听不懂的奇怪话,让人一头雾水。
  「这位大娘,您认错人了,我不是顾二小姐,我姓孟。」还真有半路认亲戚的人,也不怕找着想打秋风的穷亲戚。
  「没认错、没认错,明明就是这模样。我家大人是太仆寺卿,奴婢姓刘,腊八那天奴婢还过府送腊八粥,您说您娘亲身体不适,由您代为出门答谢。」她和二小姐谈了好一会儿,知书达理的二小姐还让身边的丫鬟给她二两重的金花生。
  看到刘嬷嬷笑得热切地拉着她不放,心里纳闷的孟淼淼暗忖,真有人跟她长得相像?
  「我真不是您说的那一位,我是东山村土生土长的夫子家女儿,就住隔壁,不信您问问莫爷爷,他是看着我长大的,总不会骗人吧!」
  「您说的莫爷爷指的是莫老爷子?」喊得真亲香,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亲孙女呢!
  「嗯!我有爹、有娘,还有三个哥哥,您真的找错人了,我家祖先的牌位还供着呢!我每天三炷香给他们请安。」分家也分祖宗,从老宅移灵到新屋。
  「真不是?」可她越看越像,嘴角上扬的样子如出一辙。
  她摇头,「物有相同,人有相似,据说世上有三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人,您大概正巧碰上了。」
  「是吗?」那张脸……太像了。
  「肯定的,人海茫茫中有多少个成千上万,蓦然回首,那个人不是自己吗?」她指的是镜子,这是一个没什么养分的冷笑话。
  刘嬷嬷狐疑的多看几眼,心中还是认为没认错,但是她知道每一户人家都有不可道于外人听的秘辛,其中定有猫腻。「顾二小姐只身在外不太好,您的丫头呢?不如和奴婢一道启程回京,我俩做伴。」
  她的用意是顾全顾二小姐的名声和闺誉,她家夫人和锦阳侯府四房夫人是相交多年的好姊妹,为了顾四夫人,她也得周详一些,不能流出不好的流言蜚语。
  啊!想扯发大叫,秀才遇到兵,没法沟通呀!「娘,您快来,有人要拐您的女儿了。」
  「谁敢动我的心头肉,我跟他拼命!」听到女儿的叫喊,秋玉容三步并两步的冲了过来,神情慌乱又惊恐,还有一些气愤,母鸡护小鸡似的将受惊的女儿搂入怀里。
  「她是我娘。」孟淼淼好不得意地抱住娘,小女儿娇憨地在她胸前蹭呀蹭,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
  「我女儿。」秋玉容抚着女儿头发,一脸慈爱。
  「你是她娘?」不像作假呀!难道真是她搞错了。
  「我不是她娘你是吗?」她很霸气的一问,充分展现为母则强的护女气势,把人震慑当场。
  刘嬷嬷讪笑着一搓手,「你别动怒,是我看走眼了,虽然令千金和那位小姐长得很像,可眼神、语气完全不像,还多了落落大方的气度,让人一瞧就喜欢。」
  这还差不多,好听话人人爱听,原本心中有怒的秋玉容也就气消了,「算了,下回别再满口胡诌就行。」
  「娘,我们要赶置年货。」她还要卖几块皮毛,好让她娘给她做皮袄子、皮帽、皮暖手、皮靴子。
  「啊!快来不及了,叫你二哥赶车,鞭子挥快些,让顺毛儿跑快些。」不早点到,人都挤得水泄不通了。
  顺手儿是驴子的名字。
  「二哥,出来,娘喊你了。」孟淼淼高声一喊。
  「啥事,妹妹。」十五岁的少年揉着耳朵,手上还拿着劈柴的柴刀。
  「放回去、放回去,把柴刀放回柴堆上,我和你妹妹赶着进城,你来驾驴车。」若是平时两母女能慢慢来,顺毛儿很乖,轻声一喝便会往前走,自个儿识路,不怕颠着她俩。
  「喔!我拿回去放。」孟明鑫傻笑着将柴刀放回原处,从井口拉出一桶水洗洗手脚和脸面。
  打理好的他身子后矫健地往驴车上一跳,他回头看看娘和妹妹坐稳了没,套颈的绳索一紧,吆喝一声,全身无杂毛的黑驴迈开它优雅的步伐。
  怔然而立的刘嬷嬷望着扬起灰尘的驴车驶离视线,她还有些芒然,真不是顾二小姐吗?为什么长得一模一样?
  她很固执的想找出答案,不希望自家夫人的好友之女背上有辱门风的背德名声,那孩子还小呀!
  「莫管家,想向你询问件事。」
  莫福面无表情,「你问。」
  「刚刚从你府上走出去的小姐真的不姓顾?」她实在没法说服自己,眉眼、口鼻都太相像了。
  说到孟家丫头,他冷硬的面容稍微柔和,微带笑意,「她姓孟,是本村孟夫子的女儿,我们和老爷子搬来的时候,她和她的哥哥们蹲在门玩石子,看到我们还一脸欢快的喊爷爷伯伯,不怕生的分糖给我们。」
  是个懂事的孩子,惹人疼爱。
  刘嬷嬷仍不死心的追问:「她一直住在东山村吗?未曾离开过?」
  「是的,她是孟家人的眼珠子,盯得可紧了,舍不得她离得太远。」三头恶虎盯着她丢不了。
  「怎么可能……」有两个顾二小姐?
  她会分身?
  看她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莫福不解的提了一句,「你把小丫头看成谁了?她就是个皮猴,无可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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