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窝养妻 卷一  第二十一章

作者:秋妍      更新:1577516693      字数:4498
  世家高门,流传久远,身份高造就眼界高,韩氏母女这套,在小郡城里头,多下点功夫或许能成,但若她们面对的是京城权贵大族,那还是省省吧。
  「姐姐,你省省吧,在京城里头,那套手段是不行的,若你女儿能成功,估计她鸿运当头得都能进宫做皇妃去了。」小韩氏讽笑,「配那秦二实在是浪费了些。」
  小韩氏笑语连连,但却句句如刀,将面前的韩氏母女的面皮彻底给撕撸下来。
  韩氏母女二人脸色早已阵青阵白,只得僵着脸杵在原地,周云倩的眼泪也不抹了,娇怯也装不下去了,只低头贴在母亲怀里。
  唯一那层遮羞的外皮被人狠狠撕下,在场所有人心如明镜,再有唱念做打亦显得苍白无力。
  周围一圈大小女人皆冷眼旁观,韩氏与周文倩母女一时但觉狼狈万分。
  「好了,」首座上的韩老太君终于开口,她叫停小韩氏,淡淡说道:「给她们收拾一番,今天就送出去吧。」
  老太太的一句话为这件事画上句号。
  「既然你们看不上老婆子选的后生,那老婆子就不多管闲事了,你们回去自可好好挑选,亦无需再应付我这个多嘴多舌的老婆子。」韩老太太脸色阴沉,缓缓接着道。
  大儿媳之前给她大孙女选上秦二,是给韩老太君说过的。
  老太太因为不喜杨氏,有时会挑挑大孙女的刺,这些都不错;而她确实很想关照娘家人,因此怜惜丧父的周文倩,这也很对。但这些,都并不能代表周文倩在韩老太君心中的地位,就能超越郑玉薇。
  郑玉薇是韩老太君亲孙女,她的头一个孙辈,虽然当初出生时,老太太惋惜过其不是男孙,但大孙女在她心目中还是很有地位的。
  韩氏母女不但看不上她挑的后生,还做出了辱没郑家门楣的丑事,而且其勾搭的对象,还是她大孙女即将定下的夫婿。
  秦二为人如何且不细说,但是周文倩母女的行为,却已让老太太如鲠在喉。
  韩老太君目光冰凉,这对母女,是绝不能留在家里的。她一挥手,让婆子媳妇把这两人给带下去。
  对于昨日母亲大寿上的周文倩一事,安国公郑明成并没打算多管,他亲自命人将秦周二人逮住后,就将这事交给妻子杨氏,他的妻子自会将这事处理妥当。
  这事对郑明成而言,只有一个影响,就是必须重新为爱女选婿。
  郑明成厌憎秦二,那小子竟敢如此欺他爱女,不过好在,他女儿年纪不算大,再次择婿还是来得及的。
  只是,郑明成公务实在繁忙,他就算想亲自为女儿选女婿亦有心无力,只能先让妻子挑选一番后,他再来把关。
  他不得清闲,就算今日待在家中亦如是。
  老皇帝龙体大愈后,很体恤这批心腹,让他们轮流歇息一番,郑明成适逢母亲六十大寿,顺理成章,他最近几日都能待在家中,虽他依旧闲不下来,母亲寿辰翌日,就必须前院书房操持公务,但也比前段时间好多了。
  最起码,他能抽出时间来陪伴家人。
  「禀告主子,」大总管郑高上前拱手,他有些支吾,「那……」
  「何事?」郑明成自公文中抬起头,伸手按了按眉心,挑眉问道。
  郑高是他的心腹,郑明成颇为了解这位大管事,对方能力出众,外院诸般繁琐事宜向来调停有度,他很少看见其犹豫不敢多言的时候,因此不觉有些稀奇。
  郑明成将手中狼毫放置在笔山,放松身体靠着雕花圈椅的椅背,双手交叠于案上,简短地说了句,「说罢。」
  「是」,郑高躬身,连忙开口说道:「回禀主子,宣平侯爷到访,欲面见主子,现正在前厅处。」
  「哦」,郑明成挑眉,他接过小厮奉上的新茶,掀开碗盖喝了一口,讶异道:「竟有此事。」
  郑明成确实很惊讶,昨日秦立轩在安国公府出了那事,虽追根到底是秦二处事放荡之故,与其兄不相干,但到底宣平侯府是大失了面子。
  这样的情况下,两府之间相处应会很是尴尬才对,最起码,这情况也得持续一段不短的时间吧。
  这隔日一早的,宣平侯怎么便要登他家门拜访?
  「去看看吧。」郑明成站起身,举步往外行去。郑高与一众仆役连忙跟上。
  秦立远虽年轻,但已承继爵位,与他一样是家族的当家人,无论如何,他都必须亲自接待。
  郑明成迈开大步,片刻后,便来到前厅大堂。
  「郑公,」郑明成身影出现,秦立远立即站起抱拳,道:「小侄有礼。」
  昨夜反复思虑过后,今日一早,他便直奔安国公府。
  秦立远态度很是恭敬,郑明成连忙上前托起,笑道:「贤侄如今已是一家之主,实在无需如此多礼。」说罢,他抱拳还了礼。
  说实话,郑明成对秦立远的印象一直极佳,这个年轻人少年丧父,遭受巨变,却能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家族。因此即便昨日出了那事,他厌恶秦二之余,对秦立远的感观倒是毫无变化。
  郑明成从前与老宣平侯相识,昔日交情亦尚可,秦立远自称小侄并无不可,只是对方已经承爵,大面上两人已算是同等级别,受礼不还倒是不妥。
  两人客套几句,各自落座。
  「不知贤侄此次前来,所谓何事?」郑明成并不清闲,换过新茶后,他便直截了当问了出来。
  「若是为了昨日之事而来,贤侄大可不必。」郑明成笑了笑,他直言道:「我确实不喜你那兄弟,但你是你,你兄弟是你兄弟。」
  「郑公之言,小侄感激不尽。」秦立远闻言登时心中一松,立即抱拳说道。
  这是他最担忧的问题,要是郑明成因昨日之事厌恶整个宣平侯府,那他的求亲之路,就要难上加难。
  秦立远深深吸了口气,站了起身,抱拳深深一揖到地,万分恳切说道:「秦某此次前来,实则是有一事相求,万望郑公能成全之。」
  此刻秦立远面上虽冷静依旧,声音有力不疾不徐,但实则他心跳已明显加速,额际微微冒汗,竟很是紧张。
  要知道,秦立远向来沉稳镇定,就算当日重伤之下被敌方追堵围截,生命遭遇空前危机,他皆一如既往般镇定自若。
  秦立远紧张之余,亦暗叹,那小丫头对他的影响力可是不小。
  小小的血佩依旧放置在他胸前暗袋中,隔着衣物紧贴他的心,这一刻,他似乎能清晰地感受血佩的清凉温度。
  「哦」,郑明成站起,几步上前托起秦立远,他微微挑眉,笑了笑,道:「贤侄无需如此,有何事且细细道来,我若能助贤侄一臂之力,自是鼎力相助。」
  郑明成是今上心腹,说出口的这句话,不可谓不重。
  然而秦立远此人,郑明成虽不太接触,但他阅人多矣,可谓目光如炬,他可以笃定,对方并不会狮子大开口。
  对于这个他向来颇为欣赏的年轻人,且对方还是故人之后,若不是大事,郑明成愿意帮上一把。
  不过,他这般人物,说话自然不会说死。
  秦立远闻言,先说了一句,「郑公厚意,小侄不胜感激。」
  随后,他退后两步,再次深揖到地,而后直起身躯,抬头直视郑明成双目,郑重地说道:「小侄此次前来,乃为求娶郑公掌珠,请郑公应允。」
  秦立远声音低沉有力,一字一句非常清晰,话语从他的薄唇中吐出,落在这宽敞的厅堂中。
  在场所有人闻言,俱是震惊非常,侍立在厅堂一角的大总管甚至讶异得失了礼数,猛地抬起头盯着眼前高大的年轻男子。
  昨日郑高负责具体操作那事,他最清楚两家的龌蹉不过,这,这宣平侯今日前来,竟为求娶他家大小姐?
  这,这合适吗?
  郑明成闻言亦很是惊愕,他深深地看了眼前面容刚毅的英俊青年,沉默了片刻,方缓缓道:「郑某膝下唯有一女,自幼娇生惯养,此事请恕郑某不能应允。」
  郑明成非后宅妇人,考虑事情的方向会有所不同,但爱女之心,却不减分毫。
  秦立远很好,刚毅果决,有能力有责任心。说实话,郑明成很欣赏对方,这样一个男子,就算没有适逢现今这个混乱朝局,虽年纪稍长些,但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东床快婿人选。
  而他亦没有因为昨日之事,厌憎了整个宣平侯府以及秦立远本人。
  只可惜,郑明成还是不能答应。
  这也是条件优秀的秦立远,当初为何没有被郑明成夫妇考虑,他们反而是看上秦二的主要原因。
  宣平侯素有邢克之名,尤其引人注目的,便是其克妻。
  秦立远自幼丧母,而后十五丧父,京中便有谣言传出,说他克父克母。
  这点郑明成不介意,因为他知道,秦父身体本来就不好,劳神费心支撑门庭多年,英年早逝实属油尽灯枯,而秦母则是病逝,这都与秦立远不相干。
  郑明成在意的是另一点。
  秦立远守了三年父孝后,其祖母那时仍在,便为他张罗亲事,他几年间便定过两次婚事。
  只是,谁知那两家女子,竟俱在婚约定下后,两家开始过六礼期间去逝,无一例外。
  于是,秦立远邢克之名落定,尤其引人注目的,则是他克妻。
  郑明成未必完全相信这些东西,但爱女是他的心尖子,他绝不可能用郑玉薇的性命来一探其真假。
  于是,无论秦立远有多优秀,都不在郑家的择婿人选名单上。
  此时,郑明成能感觉到秦立远郑重求娶之意,只是,他并不能将女儿许配给他。
  郑明成话音刚落,秦立远瞳孔倏地一缩,心间只觉骤紧,竟是闷闷生疼。他虽早已有心理准备,亦有了应对之策,但乍听这拒绝的话语,他依旧呼吸一窒,顷刻间,胸.腔处已是闷痛难忍。
  他缓了缓,方哑声道:「小侄斗胆问一句,郑公可是觉得小侄有何不妥之处,小侄愿改之。」
  向来稳当持重的青年,此刻难掩痛意,他压下情绪,放低姿态,只为求娶眼前人的爱女。
  郑明成不知秦立远为何对他的女儿这般执着,但他可以肯定,对方并非因为自己的权势地位。
  他再次沉默了片刻,也不愿说些什么「小女蒲柳之姿,配你不上」之类的敷衍话,于是,郑明成直截了当开口说道:「贤侄很好,只是郑某膝下仅一儿一女,此生惟愿他们能平安顺遂,仅此而已。」
  郑明成话意隐晦,但两人都懂了。
  「郑公可是嫌弃小侄克妻之名?」秦立远直言相询。
  郑明成虽闭口不答,但态度已说明一切。
  秦立远立即从怀中取出两张白笺,拱手递到郑明成面前,沉声道:「昔日祖母在世时,曾为小侄订过两门亲事,两家小姐俱未曾过完六礼便亡,因此小侄留下克妻之名。」
  「但实情并非如此,」秦立远顿了顿,继续说道:「此事小侄实在无辜至极,只因这两家与我家祖上有纠葛,而宣扬出去对那两家害处太大,百般无奈之下,只有让小侄背了这名声。」
  「只是祖母生怕小侄日后婚配时,会被此事连累,故而让两家留下字契证据,以备他日所用。」秦立远将白笺奉上,最后说道:「那两家于秦家祖上有恩,他们以恩义相挟,我家无奈从之,只是此事过后,三家纠葛一笔勾销。」
  郑明成闻言,讶异抬目看了青年一眼,随后,他伸手接过白笺,低头细看。
  这白笺保存极好,郑明成垂目仔细看过,这两家俱是世家大族,居然一家小姐与人私奔,一家闺中与已婚表兄苟且,俱被人当场抓获。
  「这等女子简直荒谬至极!」郑明成不禁蹙眉指摘了一句,白笺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晰,有人证的签名画押,又有鲜红的家主印鉴,这事无法作假。
  他哂笑一声,难怪这两家家境每况愈下,现今只能依附两党维持表面光鲜,这等无能之人连子孙儿女都无法教导,那家世败落亦是必然之数。
  看罢白笺,郑明成将其交还给对方,他负手踱了两步,沉吟良久,最后在秦立远的注目下,开口问道:「你,为何非娶我女儿不可?」
  郑明成负手踱了两步,沉吟良久,最后在秦立远的注目下,开口问道:「你,为何非娶我女儿不可?」
  秦立远心中不可抑制地一紧,他知道自己此刻的答案至关重要。
  他抬手按了按胸前放置血佩之处,深吸了一口气,方抱拳拱手,一字一句说道:「我曾有幸与小姐相遇,此后,小侄心生倾慕,此生只愿娶小姐为妻。」
  眼前刚毅的青年眸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柔情,他声音渐渐暗哑,但话语依旧铿锵有力,落在安静的厅堂中,分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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