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驯夫 卷二  第八章

作者:江心舟      更新:1533135345      字数:2991
  等午间他回来时,她便问他此事。
  方泓墨微微一笑,「这些天我整理了一下旧物,有些古玩字画算不上精品,放着也是占地方,索性卖了,让那些人更相信我缺钱。」
  赵晨这便释然了。
  方泓墨轻咳一声,又道:「不过,我也确实是缺钱了。」
  赵晨讶异地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今天本来就想和你提这件事,正好你问了……阿晨,能不能把那盒珍珠先借我,若是你有多余的闲钱,也一并给我。」
  赵晨看着他,「我能问下做什麽用吗?」
  他微微凝眉,「本来告诉你也无妨,只怕说了你也弄不明白。」
  看到赵晨眉毛挑起来了,他不禁笑,「简单地说吧,这段时候的香药引已经到了最低价,十几年没这麽低过了,现在买入的话,不出半年就有丰厚利润……说不定还是巨利。」
  「说不定而已。」赵晨淡淡道,她大概知道他说的是什麽。
  交引是官府发给的商贸凭证,官府实行盐、茶、酒、矾、铁、香药等禁榷制度,控制其生产和流通,商人必须在京师或沿江榷货务缴纳钱款,领取交引,再凭交引到指定地点提取相应货物,才能加以售卖。
  盐、茶、酒等等禁榷货物,若无交引为凭,是绝对不能私下交易的,一旦发现私买私卖,轻者罚没货物钱款,重者则会入刑。只因这类似提货单的交引,认引不认人,便可以脱离实物直接交易,交引本身又有巨大的虚估额,渐渐成为可以流通并炒卖的有价证券,大约可算是古代的期货交易了。
  这种交易虽然有获利的可能,也有赔本的可能。
  方泓墨这几日不光是在外「借钱」,也十分关注时事变化,他发现事态发展变化几乎是与另一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当然因为他没法确切回忆起发生这些事的具体时间,所以只能说是几乎。
  他有意购入香药引,是因为他知道大约在一、两个月间,香药引的交易价就会暴涨,但他没法向赵晨说明自己如此肯定的缘由。
  期货,赵晨承认自己是不懂的,但这类交易有着巨大的风险,她还是很清楚的。她本以为泓墨在考虑正经生意,公公已经是很明显的在给他机会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是要去投机。
  念及此,她只觉失望至极,抬眸看向方泓墨,「为何不能脚踏实地去做事,非要去做这些今天有、明天无的投机?」
  方泓墨见了她的这种眼神,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随後彷佛赌气般冷冷道:「你若是不能信我就罢了,我自会另想办法。」
  赵晨苦笑一下,另想办法?不就是找朋友借钱吗?若是真的亏了本,别人就要讨债讨上门来了。一样要还钱,给公公知道了,只怕又是另一场风波。
  若是亏掉的是自己的钱,好歹没有那麽难堪,他也能记得这个教训。
  她想清楚前後利害关系,便让从露去取来那盒珍珠,放在桌上,淡声道:「拿去吧,只盼你记得今日的承诺,小心谨慎地处置。」说完,起身进了里屋。
  她就只当从来没有收过方家的这份谢礼!
  方泓墨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终究是什麽都没说,收起那盒珍珠,径直出门去了。
  赵晨不是心疼钱,她既能把珍珠拿出来给了方泓墨,就不会再记挂这份财物,如果他真的亏了本,她反而会笑着安慰他。
  让她失望的是方泓墨不愿脚踏实地做点可持续发展的生意,如今这般投机,即使一时获利,之後呢,能次次获利?
  但有些教训,不亲自经历过一次是不会明白的,她已经表过态了,多说无益,她不愿也不能让这件事影响到他们之间的感情与亲密关系。
  方泓墨这一出去就是大半天,晚上没回家吃饭,倒是派了个小厮回来知会了一声,让赵晨不要等。
  直到入夜了,他才回家,见赵晨不在朝岚居,从露、从霜也都不在,知道她多数是去了父母那里,找来妙竹询问她晚上的情况,「阿晨晚饭和平时一样按时用的吗?她今日有什麽与往日不同吗?」
  妙竹点点头,又摇摇头,「少夫人和平时一样,没什麽不同。」想了想,又补充道:「就是话少了些。」
  方泓墨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回屋换了身衣裳,往四宜居而去。
  赵晨正好告辞公婆从四宜居里出来,瞧见他远远过来,心里不由得一暖,朝他走过去时,嘴角便带着些许笑意。
  方泓墨走得近了,藉着明灭闪烁的昏黄灯光瞧见她清丽脸庞上的微笑,心里一松。
  两人都没再提白天的事,很自然地挽起手,并肩缓步往回走。
  十一月第一个旬休的清晨,卯正之前,方家众人已经陆续聚在和春园给老太爷、老夫人请安。
  东方天际未明,外面一片黑漆漆的,屋里点着灯,不禁让人有种恍如夜间的错觉。
  读书郎最是辛苦,连旬休也没有,方泓睿跟着方永德夫妇来请过安後,就要赶去学堂了。
  方老太爷、方老夫人心疼孙子,让他早晨不用常常来请安,因此赵晨自从敬茶那日至今,总共就没见过他几次。
  十五岁的少年个子很高了,只是比起两个堂哥来略显瘦削,俊秀的脸庞仍带着少许青涩之气,他过来向方泓墨与赵晨见礼时,一脸淡淡的样子。
  方泓墨见他这般不苟言笑,不由起了逗弄调笑之心,转头对赵晨道:「阿晨,这就是你当初丢杯子丢中之人。」
  少年人的脸皮薄,方泓睿被当场揭穿出丑之事,颊上立时泛起一抹淡红,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又不敢看赵晨,只好恼恨地瞪着这坑人堂哥,不发一言。
  其实不用方泓墨说,赵晨也基本心中有数,这方府里的青年男子就这麽几个,那天在屏风後面偷看的也只能是方泓睿了,难得有年轻女子来家里做客看戏,少年人会好奇偷看也属天性驱使。
  她瞥了方泓墨一眼,「我哪有丢过什麽杯子,你用那只眼睛瞧见的?」
  方泓墨知她是给方泓睿留面子,便顺着她的话道:「好吧,我是没亲眼瞧见,都是我胡说的。」
  赵晨甩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转向方泓睿微笑道:「时候不早了,四弟还得赶着去学堂读书呢,不赶紧走,若是迟到的话,可要被夫子责罚了。」
  方泓睿感谢地看了她一眼,匆匆告辞离开。
  方泓墨叹息道:「怎麽到最後总是我做坏人,你扮好人呢?」
  赵晨道:「我本来就是好人,不用扮,你本来就是坏人,不用装。」
  方泓墨不甚赞同,「凭什麽说我是坏人,我欺负过你吗?」
  方娴刚好走过来,好奇地问道:「大哥、大嫂,你们在说什麽好人、坏人啊?」
  赵晨笑而不语,看向方泓墨,方泓墨也笑着不说话。
  方娴有点猜到这是他们夫妻间调笑的话,脸红了红,便不再问这事了。
  眼看人都到齐了,只差方泓砚与赵采嫣,方永康面色有些不好看,韩氏便准备差人去春泽居催促,却见春泽居里一个丫鬟过来了,禀告称二少夫人身体不适,二少爷陪着,都无法来请早安,请诸位长辈见谅。
  韩氏只淡淡问了句,「请大夫来了吗?」
  「回大夫人,已经去请了。」
  韩氏便不再理这事,去扶着方老夫人,方永康扶方老太爷,众人一起入席用早饭。
  到了这日上午,春泽居便传出来一个消息——二少夫人有身孕了。
  韩氏再是不待见这二儿媳,对她有孕之事仍感惊喜万分,这便立即与传话的丫鬟一起赶往春泽居去看个究竟。
  赵采嫣正坐在屋里,笑意盈盈地跟方泓砚说话,见婆婆亲自来了,喜悦地站起来,上前行礼。
  韩氏端详了她一会儿,见她气色不错,便含笑点点头,转向站在一旁的大夫,发现不是常请的那位王老大夫,微觉讶异,看了眼方泓砚。
  方泓砚满脸都是压抑不住的喜悦之情,「早晨采嫣便有些恶心难受,儿子担心便去请大夫,因之前有些徵兆,怀疑是有了,而王老大夫不善妇人科,所以请了这位张大夫来看看。」
  其实这只是部分原因,另一部分是因为他上一次请王老大夫替赵采嫣「看病」时,被狠狠嘲讽,一想起来就膈应,便不愿再去请王老大夫来替赵采嫣诊脉。
  张大夫见韩氏看过来,便捋着胡须点头,「禀夫人,令儿媳确是喜脉无疑。脉象平稳,母子都十分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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