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驯夫 卷二  第四章

作者:江心舟      更新:1533135283      字数:3025
  接着她便把赵采嫣气愤之极下对她说的原话学了一遍。
  「她说:『你别得意,你都不清楚方泓墨究竟是怎样的人就说相信他!你知道他平日里结交的都是些什麽人?你又知道他时常去什麽样的地方玩乐吗?』」她看了眼方泓墨,见他笑容淡了,又道:「我不是信了她的话,我自然知道她的目的,只是觉得她说话的语气奇怪,就好像她真的比我更清楚你为人似的。」
  方泓墨默然一会儿,然後开口道:「若是我说那些并非完全挑拨,你会作何想?」
  赵晨像是心尖上被谁狠狠扭了一下似的,忽然说不出话来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笑道︰「我早知你是个浪子,只不过、只不过……」
  只不过有意无意地忽略了这个事实而已,但真要想起,还是会介怀,只因情根已种。
  方泓墨瞧着她脸上神情变化,忽然微笑,「我要是说那些完全都是诽谤造谣,你又会作何想?」
  赵晨瞪着他,他居然还笑得出来,她是真的生气了,「能不能说句真话?」他凑过来抱她,被她气恼地推开了,「别嬉皮笑脸的!这事能拿来说笑吗?我又不是不能接受你的过往,只要你坦诚相告,可你居然耍着我玩,一点都不知道我刚才那一瞬有多难过。」
  方泓墨见她真的气坏了,便收起了笑容,神情诚挚地一口气说道:「我可以对天发誓,这身子在你以前没碰过别的女人,不过……我说那些并非完全挑拨,也是真的,绝对不是耍着你玩。我过去结交的那些人,确实有许多不堪之处,烟花之地我也去过几次,只是喝酒,那些女人我完全没……」
  赵晨又气又羞恼,「谁问你女人的事了?!」
  方泓墨一脸诧异地道:「你不是为女人的事吃醋吗?」
  赵晨顺手抄起一旁的书往他身上砸过去,他一闪身躲过了,她还想找个什麽东西扔他,他已经扑过来,将她抱住按在榻上,低头鼻尖贴着她的鼻尖,悠悠然道:「想谋杀亲夫也要选对武器才行。」
  她朝一边侧过头去,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以後别拿这种事说笑,我心眼小得很。」
  方泓墨见她本来明澈的眸子里有莹润的水光浮现,心头忽然一阵异样,像是轻微的疼痛,又像是有什麽东西融化了一般,不自觉放柔了语调道:「是我不好,以後再也不拿这种事说笑,你问我什麽,我就老老实实答什麽。」
  赵晨仍是没给他好脸色看,方泓墨也就不说话了,躺在她身边,肩并肩靠着,去拉她的手。她没好气地把手抽出来,他又抬腕抓住了她的手握住不放。
  「跟个牛皮糖似的……」她悻悻然道,终究没能再甩掉他。
  房间里静悄悄的,谁也没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後,赵晨问他,「既然提起了,你往後有何打算?总不能一直这麽无所事事下去。」
  他自己都说了那些狐朋狗友不堪交往,且看他在霞秀山偶遇那两人时的情景,他说的并非虚言,大概是真想要挥别过去,重新做人了。
  方泓墨沉吟道:「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什麽事可做,就先留心着吧。」
  赵晨听他口气,竟是不准备依靠家里那一大份产业,而是自己独立去闯一片天下。她虽不甚赞同,但也知他与父亲间隔阂已久,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亦非一朝一夕可以消融,索性不加劝阻。为今之计,还是要先修复他们父子间关系才行。
  赵晨沉沉睡着後,方泓墨睁开漆黑如夜的眸子,久久凝望着帐顶。
  赵采嫣今天对阿晨说的话,十分耐人寻味……
  这一世的自己虽然也是不务正业,耽於玩乐,却远没有堕落到那种地步,谁告诉她的?
  阿晨问他的时候,他忽然不知该怎麽答她,是完全的坦诚,还是一半真、一半假?最後才会用玩笑掩饰,只是手法拙劣,差点害她哭一场……
  赵采嫣,她四月初一会去万华寺,是因为预先知道萱姐儿会在那里出事吗?但阴错阳差之下,她没能得逞,反而让阿晨救了萱姐儿,马车相撞後,下车时她认出他来了,所以又故意撞了阿晨一下,让阿晨摔到他怀里?
  之後的绥靖公府百日宴,她没对他用计耍手段,反而挖空心思嫁给了泓砚。
  她恨他恨得入骨,难道不仅仅是因为他下套揭穿她抢功之事……
  一个诡异却清晰的结论逐渐浮现在他的脑海——赵采嫣也有另一世的记忆,重生的时机比他还早了半年以上,是因为她死在他之前吗?
  方泓墨眉头紧紧皱起,此事颇为棘手……
  他思绪紊乱,便侧过身用手撑着头,望着沉静入睡的赵晨。他曾答应过她,要坦诚告诉她所有的事,但这件事实在太大了,何况还这麽离奇诡异,即使说了,她会信吗?
  当日她说的是「从今天开始的所有事」,这事算是发生在那一天之前,暂且还是不告诉她吧……
  第二天清晨,从和春园请安回来後,方泓墨说要去还朋友字画,出门去了。
  赵晨把从露独一个叫进来,却不说是为何事,只定心坐在那儿临帖。
  从露原地站了会儿,不见吩咐,顿时惴惴不安起来,却又不敢发问,等站了一刻多钟,终於还是嗫嚅着开了口,「小姐,婢子是否有什麽地方做错了,惹您生气了?」
  赵晨听她喊「小姐」而不是「少夫人」,自然是因为这样叫比喊少夫人要亲近许多,想起这丫头陪自己这麽长时间,也曾立下过不少功劳,不禁轻叹口气说:「我待你如何?」
  从露听着这句话,顿时吓坏了,不是犯了极其重大的过失,小姐如何会出此言?这话一旦说出来,不是要严惩,就是要赶人走了。
  她急忙跪了下来,诚惶诚恐地磕了个头,才直起上身回道:「小姐待婢子极好,婢子也始终忠心服侍小姐,从未有过二心!您别赶婢子走,婢子宁可受罚也不愿离开小姐身边。」
  赵晨淡淡看她一眼,「你做错什麽了,我会赶你走?」
  从露一时语塞,想来想去,昨日一早小姐对自己还是好好的,今天问的只能是在赵府的那件事了,从霜没见着自己,小姐一定是怀疑自己去了何处,便道:「婢子昨日在赵府不该……不该……」她吞吞吐吐了好一会儿,终於涨红了脸,羞愧地说出口,「私自去见……别人。」
  赵晨颇感意外,看她神情扭捏倒不像撒谎,便追问了一句,「你去见谁了?」
  「……大牛。」
  原来周嬷嬷之前有个丈夫,也是赵府里做事的,壮年就得病去世了,也没留下子女,只有个侄儿郑大牛,在赵府做跑腿之类的粗活。赵晨忆起这麽个人,不由得失笑,原来是她想多了。
  之前听从霜、妙竹说来,她本觉得从露这丫头是年纪到了,情窦已通,在单相思,毕竟她是小时候从外面买回来的,赵府里没有会让她忧心思念的家人。
  想不到这丫头却是因为两地相思而苦恼,昨日半天不见踪影,原来是去见郑大牛了。
  周嬷嬷自己没有子女,与这侄儿还挺亲近,时常给侄儿送去点吃用的东西。周嬷嬷身体不适时,郑大牛不便进内院探望,却总是会托人带点东西给周嬷嬷,是个品性不错、有情有义的青年。
  从露与郑大牛有不少接触的机会,大约是日久生情了,但自从陪嫁过来之後,她再无机会去见他,自然会触景伤情。
  赵晨在心里把事情前因後果理顺了,也就谅解了从露,只是不能纵容她随意私会情郎,所以仍板着脸道:「从露,你这事为何不早对我讲?若是昨天老实向我说明,难道我会不许你去见他?能正大光明地去见他,为何非要这样偷偷摸摸地私会?你眼里还有我吗?若是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不光会觉得你没规没矩,更要说我约束不力,给其他丫鬟看在眼里,以後还会不会服我?你说你该不该罚?」
  从露惭愧地点点头,小声道:「婢子确实该罚。」
  丫鬟私会情郎的事可大可小,要是弄出什麽事情来,连她都要受牵连,赵晨有心要从露得个深刻教训,以後不敢再犯,便让她在屋里跪着反省。
  大半个时辰之後,赵晨写完最後一个字,搁下笔,再看了眼从露,见她始终垂着头,老老实实地跪着没动过,也没开口试图讨饶,这才道:「罚你两个月的月钱,以後若有再犯,就不单单是罚月钱了,起来吧。」
  「是,谢小姐开恩!」从露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站起来谢过便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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