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秀多谋 卷一  第四章

作者:玲珑      更新:1526044621      字数:3233
  她话还没说完,便见一旁的石拱桥上来了一拨人,远远的看着,有少女也有青年公子。
  「谁呀?」白玉茗好奇地问。
  翠钱眼力好,向那边张望片刻,迟疑道:「看着像是覃御史家的公子、小姐。」
  「是覃家的人啊。」白玉茗禀性乐观,闻言笑得花枝乱颤。
  这位覃御史也就是巡盐御史,他是本城的盐运使,偏偏单名一个「淡」字,白玉茗想想就觉得可笑。
  「别笑了,果然是覃家的公子、小姐。覃小姐向来眼睛长在头顶上,最看不起人了,姑娘,咱们走吧,别理会她。」翠钱忧心忡忡的道。
  覃淡的女儿自视甚高,对白玉茗这个舞姬所生的庶女向来鄙夷,翠钱护主心切,自然不愿白玉茗和覃小姐见面,看人白眼,受人奚落。
  白玉茗却好兴致的挥着钓竿,「走什麽呀,翠钱你方才不是说要我钓个金龟婿吗?你瞧瞧覃家那个公子哥如何?要不然我钓钓他吧,你猜我能不能钓到手?」
  翠钱道:「还是算了吧,覃家那公子哥算什麽金龟婿了?至少得五品以上的官员才配得上金龟二字吧,况且他只是个秀才,举人还没影儿。姑娘,你志向高远些,既然要出手,咱至少得瞅准一个分量够的,否则岂不是白折腾一场?」
  白玉茗噗哧一笑,「你就这麽讨厌覃家的人呀?」
  翠钱撇撇嘴,「覃家那些了不起的公子、小姐,咱们可高攀不起。」
  此时,桥那边传过少女的娇呼声,一方鹅黄底绣妃色缠枝花卉的罗帕在空中飘着,落到了碧绿的荷叶上。
  「怎麽又是这一套?」白玉茗不由得摇头。
  翠钱气白了脸,「我就知道,遇上覃家那位大小姐准没好事。姑娘性子好,从来不招惹她,她偏偏没事找事。」
  「闲的呗。」白玉茗拉翠钱在身边坐下,安抚的摸摸她的头。
  一个身穿桃红褙子的媳妇跑过来,虽满脸是笑,神态间却有着并不着意掩饰的轻视与随意,「七姑娘好。七姑娘,覃家大小姐的罗帕不小心掉了,就在荷叶上,翠钱水性好,只怕是要劳烦翠钱姑娘了。」
  白玉茗认得这媳妇是常嬷嬷的儿媳妇冬香,知道这是个素日眼里没人的,也不生气,笑咪咪的道:「用不着翠钱,我替覃大小姐捞帕子去。」
  「哪敢劳烦七姑娘呢。」冬香笑得虚假。
  翠钱咬咬牙,「好,我替覃大小姐捞帕子。」她望望那荷叶,「瞧着离岸边并不远,游过去也不费什麽事……」
  「真用不着你呀,是我大显身手的时候。」白玉茗张开双臂伸个懒腰,笑着站起身,拎着鱼竿向石拱桥走过去了。
  翠钱和冬香忙跟在她身後。
  覃淡膝下一子一女,儿子单名一个观字,女儿闺名玉梨。
  大概是因为名字里都有一个玉字吧,曾有一位心宽体胖的太太拿白玉茗和覃玉梨开过玩笑,「听名字像姊妹似的。」
  覃玉梨当时便变了脸色,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那位胖太太当场闹了个没脸,覃玉梨更是怀恨在心,自那次之後,她每回见白玉茗都要生出风波。
  覃玉梨身穿石榴红贡锦大袖衫,身材修长,体态风流,漫不经心的语气中流露出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白七姑娘,我帕子掉了,你的婢女会水,劳烦她大驾可使得?」
  「妹妹别这样。」覃观微觉尴尬,一边歉意的看着白玉茗,一边小声斥责,「既要央人帮忙,便要有央人帮忙的样子,不该这般颐指气使。」
  覃玉梨更是来气,纤纤玉手指向水面,神色傲慢,「白七姑娘你看清楚了,莲花是莲花,淤泥是淤泥,有人高贵如水中芙蕖,有人卑贱如池中烂泥,天壤之别。」
  「谁是鲜花,谁是淤泥?」翠钱气得脸发白。
  覃观本就不大好意思,这会儿更是面红耳赤,「七姑娘,我、我妹妹……」想替覃玉梨说几句抱歉的话,却不知该如何措辞。
  覃玉梨站在石桥最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白玉茗,心中涌起一阵一阵的痛快之感。
  白玉茗提着鱼竿笑嘻嘻走上来,玉石般的肌肤在阳光的映照下彷佛半透明,白皙柔嫩,晃花了人的眼睛,「覃小姐,你说话声音真好听,今早我听小鸟在林间鸣叫,那声音都不及你呢。」
  「你……」覃玉梨气得哆嗦,她还没有被人当面这麽说过,没人说过她的声音像鸟叫。
  见覃玉梨被气得够呛,一旁陪笑侍立的冬香脸色大变。
  白玉茗却浑然不觉,笑容可掬,「覃小姐你方才说什麽来着?有人高贵如水中芙蕖,有人卑贱如池中烂泥,天壤之别,是吗?这话听着耳熟,去年这个时候,邱县令的爱女好像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覃玉梨站立不稳,後退两步,无助的靠在了栏杆上,「你、你太可恶了……」
  去年这时候光县的县令姓邱,邱县令的女儿邱杏也是个心高气傲、眼高於顶的姑娘,可惜命运不济,邱县令辖下粮仓失火,损失极大,他出自寒门,没什麽家底,倾家荡产也赔不起,自杀身亡,邱杏则被官卖,不知道沦落到哪个污秽肮脏的地方去了。
  覃玉梨讽刺白玉茗,不过是说她出身微贱,不配和官家嫡女并列。白玉茗反唇相讥,却是光明正大的告诉覃玉梨她说过的话邱杏也说过,把她和已经官卖的邱杏相提并论,这让她如何不恼火,如何不愤怒?
  但白玉茗既没跳脚,也没骂人,不过是笑嘻嘻的说了件事实,覃玉梨想发作一时发作不出来,脸憋得通红。
  冬香低声下气的陪不是,「覃小姐莫怪,奴婢稍後一定回禀我家老爷、太太,老爷、太太定会公平处置。」
  覃玉梨胸口那口恶气出不来,气呼呼地道:「回禀了白伯父、白伯母又能如何?白伯父一定会说她娇憨无知,不是有意的,而白伯母贤慧大度,也不会拿她怎样啊。」
  冬香缩了缩脖子。
  覃玉梨这话还真的没说错。白熹平时并不怎麽溺爱白玉茗,但白玉茗若犯了错,他却常为其开脱「茗儿没坏心,只是性子憨」、「实心肠的傻孩子,可怜见的」,弄得沈氏都不便认真责罚教训了。
  白玉茗洒脱的挥起鱼竿,「你要捞帕子对不对?我帮你。」不等覃玉梨答话,手臂一扬,鱼线远远的抛了出去,一声轻响,鱼钩准确的钩到了荷叶的茎上,「我把荷叶、荷叶茎连同帕子一起给你钩上来。」
  「你别乱动!」覃玉梨急得跺脚,「这帕子是敬王妃送给我的,是寺绫,珍贵极了,你若敢让这帕子落到水里,我跟你没完……」
  白玉茗眼睛一亮,「我不让帕子落入水里呀,一定给你钩上来。」她手上用力,荷叶的茎摇摇晃晃。
  眼看着那方寺绫帕子就要落入水中,覃玉梨大惊失色,「我的帕子!敬王妃送我的帕子……」
  覃玉梨身边一个女子连外衣都来不及脱便跳下水,赶在那方帕子掉落之前拿在手中。
  她拿着帕子的手浮出水面,另一只手划水,没多久便上了岸,将帕子完好无损的交到覃玉梨手里。
  「凌娘,多谢你。」覃玉梨道谢。
  「你就是凌娘啊。」白玉茗上下打量她,「听说你和你哥哥都是高手,久仰久仰。」
  那名叫凌娘的女子二十多岁的年纪,中等身材,容颜清瘦,乍一看上去很平凡,细细看来却有常人所没有的沉稳凝重。
  她没有回答白玉茗的话,沉默的曲曲膝,由侍女陪着更衣去了。
  「我家要请客。」覃玉梨心里没好气,冷冷的道:「我和我哥哥今天来,就是给白府送请帖的。我家宴客之时,凌娘会表演舞剑,不过我不会给你请帖,那种一舞剑气动四方的场面,你是没福看到了。」
  「凌娘舞剑我看不到了呀?那我伤心死了,伤心死了。」白玉茗做出伤心欲绝的样子,靠在栏杆上装哭。
  「哼!」覃玉梨瞪了她一眼,带着怒气走了。
  「七姑娘,你对客人无礼,太太必有责罚。」冬香呵斥一句,提起裙子追着覃玉梨离去。
  「七姑娘,对不住,舍妹被家母给惯坏了。」覃观陪着不是,眼神在白玉茗美丽的面庞上流连。
  「没事没事,彼此彼此。」白玉茗胡乱应酬了几句,脚底抹油——溜了。
  「姑娘,等等我。」翠钱小跑着追上来。
  白玉茗吐舌,「我怕是闯祸了,得找爹爹先说说方才的事,免得挨打。我爹爹应该回来了吧?快,咱们到西角门堵他去。」
  「对,咱们先去。」翠钱赞成。
  两人往西角门去了,不过她们迟了一步,西角门守门的婆子笑道:「老爷方才一进门便被荷钱给请去了。」荷钱是容姨娘房里的小丫鬟。
  白玉茗和翠钱不敢耽搁,忙找容姨娘去了。
  院门外没人守着,两人轻手轻脚做贼似的进了院子。
  这院子不大,绕过青石影壁就是正院,两人听到白熹和容姨娘的说话声,便没敢再往里走,藏在影壁後探头张望。
  容姨娘好像喝了酒,脚步不稳,口齿不清,「不,不能去,一定不能去……她娘说了,她不能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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