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锅娘娘 卷一  第七章

作者:白糖罂      更新:1513565690      字数:3133
  他又道:「你不是有心还她清白吗?这次就循着你的心思去查,只要你能查到足够的证据,朕就还她清白。」
  张氏按捺着心惊,郑重一拜,「奴婢遵旨。」
  还苏妤清白本就是必做的事,但贺兰子珩一时拿不准该如何重提,如今蓦地被提醒即将大婚,就顾不了那麽多了,总之先提起来,如若她被认为有冤,自己突然不想立新后也能得到一部分朝臣支持。
  张氏告退,徐幽回到殿中待命,贺兰子珩沉吟须臾,又道:「传沈晔。」
  沈晔是亲军都尉府指挥使,上一世就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之一,所以不需要考虑他是否乐意帮苏妤,只要吩咐他照办便是了。
  沈晔入殿,神情一如既往的冷峻刚毅,贺兰子珩没有半句客气话,开口即道:「朕要你办件事。」
  「但凭陛下吩咐。」沈晔本就习惯於照办皇帝的每一道旨意,但这一件却让他惊讶惶恐,因为皇帝说,大婚的六礼已过两步,下一步的纳吉,无论如何都得是不吉。
  他短促地吸了一口冷气,问道:「陛下您……您如此是……」
  「朕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贺兰子珩口气平淡,「照办就是。」
  沈晔犹豫道:「那可是太庙啊。」
  「朕知道。」贺兰子珩的语气仍是毫无波澜,言罢就淡看着他,直到他硬着头皮应下这件事。
  无论如何都要纳吉的占卜结果是不吉,说白了就是得在太庙动手脚。
  这绝对不是小事。
  苏妤这次的梦境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梦里是陛下大婚当日,蕙息宫的叶景秋冷笑着让宫人去请她,不是去蕙息宫,而是皇后的长秋宫。
  到了长秋宫椒房殿,宫女躬身请她自行进去,她虽有疑惑却不得不照做,殿里再无旁人,只有榻上放着一套礼服,被揉得乱七八糟。
  莫名其妙地四下望了一望,她不敢多留就退了出去,离开这本该属於她的寝殿。
  但是,在殿门口却被宫正司的荀氏拦住,她朝里看了一看,冷冷问道:「贵嫔娘娘在这里干什麽?」
  紧接着,梦境成了一片混乱,什麽也看不清,苏妤亦听不到自己答了什麽,再回归清晰已见荀氏拿着那套礼服出来,苏妤这才瞧见礼服上有被剪刀剪开的两道口子,不容分说,荀氏就押她去见陛下,画面突然快速转动,最後就是陛下一掌掴在她脸上,大骂她是妒妇。
  她猛然惊醒,梦中的一切都那麽真实,方才的心惊和无助到现在都还能感觉得到,甚至是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抚着胸口缓了好久,才扬声唤道:「折枝。」
  「娘娘。」宫女入殿一福身,却不是折枝。
  苏妤这才想起来,陛下将她宫里补齐了宫人,看似是关照,对她而言,不如说是监视。
  她冷声问道:「折枝呢?」
  「折枝姊姊睡了。」宫女恭敬答道,打量着她的神色又说:「奴婢去叫她?」
  「不必。」苏妤放下心,好歹陛下不是安排了人进来又转而把折枝调走,便挥手让宫女退下。
  回忆着梦境中的每一个画面,她冷冷沁出笑,想来是叶景秋实在嚣张太久,连老天都看不过去,要助自己一把。
  从前的所有梦,近日也好、远期也罢,都只是模模糊糊的影像,让她看不出原委,防无可防,换言之,那些梦虽是预示,除了带给她无尽的恐惧以外,竟是别无用处,今日却不同了,无论是时间、事情、结局,全都看得清清楚楚,如此一来,也许能有机会避开。
  她想着该如何做为宜,也不好有太多安排,毕竟前两日的梦都意外地不曾应验,不知这个准不准。
  她轻笑着,感慨叶景秋真是心思妙极,竟想到在皇后礼服上动手脚,继而栽赃过来,陛下自然会重罚,可就算是宠妃也毁不得皇后的礼服,陛下不能容她,未必能容叶景秋做出如此大不敬之事。
  并且,就算没有先前的梦,她也能觉出在往後的时日里,窦绾和叶景秋十有八九会联手对付她一个,若能让她们先翻了脸,那是再好不过的,哪怕自己已与后位无缘,若能不必同时应付两个,日子也总能轻松些。
  「椒房殿啊。」她徐徐念叨着,露出微微笑意。
  一连忙了几日、好不容易得空歇下的张氏听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女官大人,奴婢是折枝。」
  张氏微怔之後随即心下一喟,从前很少得陛下召见,苏贵嫔更是不愿麻烦她,如今倒好,陛下突然让她重查当年之事,苏贵嫔居然也遣来折枝,不晓得夫妻俩想干什麽。
  「进来吧。」
  折枝听到张氏发话,便推了门进去,盈盈一福身。
  「免了,坐。」张氏和颜悦色,待她坐定後又嗔笑说:「鲜少见你主动来。」
  「是。」折枝讪讪地颔了颔首,不好意思地喃喃说道:「这次是贵嫔娘娘有事想劳烦大人。」
  张氏微有一凛,轻道:「你说吧,但凡我能办得到,必定不会推辞。」
  齐眉大长公主托她尽量帮着苏妤,可苏妤不仅没来找过她,甚至为了不惹麻烦还时常避而不见,如今会主动开口,可见是有不得不托她相助的事。
  「娘娘说不是难事。」折枝说着,从袖中取了个紧紧封好的信封,搁在面前的漆案上,「娘娘并未向奴婢说是什麽事,只吩咐都写在里面了。」
  这麽谨慎?
  张氏抬了抬眸,「我知道了,你回去覆命吧,就说我一定照办。」
  苏妤那样不愿给她惹麻烦,说不是难事就必定不是。
  折枝施礼退下,张氏起身闩上了门才撕开信封,见里面只有一张纸笺,纸笺上的两行小字直看得她疑惑不已。
  陛下与准皇后窦氏的纳吉礼结果,不吉。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各宫都知道轻重,谁也不敢擅自往外说。
  听闻此事,苏妤轻轻一哂,「不吉就不吉呗,过几天再占就是了。」
  所谓纳吉也确实是这麽回事,虽说是占卜吉或不吉,然则从皇宫到民间都有一套不成文的规矩,如若是吉便罢,如若不吉,便找些心不诚或是斋戒日子没够的理由,改日再占,直占出是吉为止。
  苏妤嫁为太子妃时,纳吉极为顺利,一次便成了,不过她也知道这些规矩,心觉不会影响这位准皇后入宫。
  可没想到,钦天监择了吉日再占,还是不吉,第三次仍是不吉,这下子就按不住论议了,占卜结果怎麽说也是各一半的可能,如今连占三次都是不吉,难不成新后真是不吉,又或是祖宗不认可?
  议事的广盛殿,负责纳吉事宜的礼官已经跪了许久,座上帝王始终没有发话,似乎很是难以决断。
  确实如此,自本朝建立起,还真没有因纳吉结果而被退婚的皇后。
  贺兰子珩紧皱着眉头沉吟良久,终於缓缓开了口,「来人。」
  低沉的口吻让礼官浑身一紧,简直以为自己要被灭口,可就算杀了他,还有其他纳吉执事在啊。
  「去把这事禀给左相,让他定夺。」贺兰子珩无波无澜地说。
  礼官见自己没事,不禁松了口气,一叩首就退到殿外去,没听到皇帝在他退下後还另外吩咐,同样将这事知会叶家。
  贺兰子珩倚在靠背上,唇边一缕笑意若有似无。
  他不能直接把新后不吉的事公诸於世,他的目的只是要把后位留给苏妤,并不是要窦家颜面扫地,再者,若作得声势太大反倒叫人怀疑其中有隐情,是以他细细思量,假若前一世迎娶窦绾时,纳吉的结果确实是屡屡不吉,他的作法同样不会是闹得人尽皆知。
  因此,他先通知左相,让左相「定夺」,即便左相权势再大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要他别理会纳吉结果,照常迎娶,但左相必定还是会费尽心思劝他成亲,更会请求再次纳吉,眼看着后位就要到手,谁也不会轻而易举放弃。
  那麽,就只能利用叶家了,贺兰子珩知道叶家曾经费了多少力气想把叶景秋推上后位,他曾经也有心这麽做,但朝中反对声浪实在太大,这才另外选了窦绾,若此时再给叶家一线抓住后位的希望,他们必定不会放过。
  左相会尽全力让女儿为后,叶家也会尽全力阻止她为后。
  至於之後该怎麽做,先静观其变吧。
  轻一舒气,贺兰子珩起身出去,立於殿前的长阶上,朝四周宫殿环顾过去。
  按理说,苏妤应该住在另一个同样是此处全然看不到的霁颜宫。
  「传苏贵嫔。」他说。
  自那日给了娴妃协理六宫之权以後,他已有数日没再见过苏妤。不是他泄了气,是怕一时做得太过,反而给她惹了太多麻烦,其实现在想来,那几日的种种做法也是欠妥,只不过因为自己重活过来,难免有些失措,好在如今霁颜宫的宫人都是自己遣去,不会委屈了她。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