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  第六章

作者:安祖缇      更新:1476615636      字数:2950
  大婶与聂湘一家人相识已久,自然晓得当年聂婶不慎摔了孩子,从此再也无人敢找她接生一事。
  而差点被摔死的孩子,就是眼前的殷捕快啊!
  莫非殷捕快要报复当年的「仇恨」吗?
  看这殷捕快,长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那青白的脸色、发紫的唇,再好看也让人胆寒啊,听说他的耳朵还是尖的呢,必是那孩子当年已经摔死了,现在的殷捕快其实是个「鬼」吧,所以才会「鬼气森森」的,叫人望而生畏,心生恐惧啊。
  殷华没有理会大婶的问题,「聂家位于何处?」
  「往……往那个方向……」大婶指往东南方向,「拐两个街口,有间大杂院,再问个人聂家在哪,就会知道了。」殷华点头称谢,转身离开。
  大婶想了想,觉得不太妥当,她应该去跟聂湘通风报信一下,说「鬼捕」殷华可能要来寻仇了。
  但是她才站起丰满的身躯,却见殷华足不点地的,像阵风离开了。
  她傻楞楞的待在原地。
  她跑的速度会有殷华快吗?
  答案是否定的。
  于是大婶沮丧坐回原位。
  这聂湘若注定是个苦命孩子,那她一介凡人,也没啥能力改变的,是吧?
  只能看她的造化了,唉。
  【第三章】
  聂湘将刚洗好的衣服披挂在后院的竹竿上,再把已经晒干的衣服抱回屋内,平铺在桌上,将装了烧红炭火的锅子在衣上滑动,熨烫平整。
  外头太阳大,暑气逼人,屋内更胜屋外,聂湘怕汗水滴落在衣上,成了污渍,故在额上绑了条布巾,脖上同样缠着一条,虽然模样滑稽,但家里就她跟母亲两人,也不怕会有外人瞧见,怎知,今天竟有客人上门了。
  聂家小木屋的大门是开启的,从正门口就可以看到正辛勤滑动锅子熨衣的聂湘。
  殷华一瞧见她像做工师傅的装扮模样,傻眼了。
  难怪无人提亲啊。
  聂湘不其然抬头瞧见有贵客大驾光临,也傻了,热烫的锅子不小心压到了手指,她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
  「你!」殷华大步踏入屋内,迅速抽出锅下的手指,掌心直接包覆。
  聂湘一楞,这才知道刚发生了什么事,也才感觉到疼,但是他的手很冰很凉,被握着竟然觉得很舒服。
  「你的手温像冰。」殷华这才发现他竟然握着她的手指不放。
  他迅速抽手,面无表情的说:「去处理一下伤口。」
  「这点伤不碍事的。」她无所谓的笑笑道。
  从小帮母亲洗衣、烫衣,大大小小的烫伤要多少有多少,早习惯了。
  她会坚持让聂芃去读书,也是因为她不希望她步她的后尘——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母亲做啥工作,女儿也只能跟着做同样的工作,如果照她的步子走,聂芃也只能当个洗衣娘,卖力赚着微薄的工钱,家里若是出了事,根本没有多余的金钱可应用。
  就算是女子,能识点字,不仅夫婿可挑水平高一点的,工作上能选择的也多了,像聂芃崇拜的总管吴嬷嬷,布庄那个管事的廖婶,知县夫人……等等,都是识字的。
  她希望聂芃能摆脱这样贫苦的生活,识字,是她为她计画的其中一步。
  殷华微蹙着眉,觉得她指上的那片红痕看起来很碍眼。
  「你怎么来了?」聂湘好奇问着沉默不作声,不知何故死盯着她手指的殷华。
  她必定识得他,才会这么对他说话。殷华想。
  「你认识我?」殷华抬起那双漂亮又冰冷的眸问。
  「谁不认识殷捕快?」聂湘以略微调皮的口气回道。
  「不仅如此。」事情没这么简单。
  他不知道她是小时候差点摔死他的稳婆之女吗?
  往事人人皆知,该不会只有男主角状况外吧?
  「的确。」聂湘垂眸,盯向他脚上的布靴,「我连你屁股蛋的样子都见过呢。」
  「啥?」她见过他的屁股?
  「当年……」
  「湘儿。」老迈的女人嗓音从内屋传出。「湘儿啊。」
  「娘?」聂湘回身喊了声,就看到一名老迈的妇人从左侧的门走出来。
  老妇人看起来精神恍惚,双眸没有焦距。
  「湘儿。」她朝聂湘伸出手。
  「娘。」聂湘连忙回握。
  「你哥呢?他们还没回来吗?」聂婶左右张望。
  聂湘闻言心头发酸。
  打从兄嫂意外过世后,母亲就变得迷迷糊糊了,常弄不清楚谁是谁,也把兄嫂过世的事给忘了,偶尔清醒过来,就是一径儿的哭泣,让聂湘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她轻声哄着母亲,「他们晚一点才会回来,现在才过中午呢。」
  「那有给他们送饭过去吗?」聂湘强忍满眶泪,「有的,娘放心。」
  「那就好。」聂婶抬头,发现屋内有人,「有客人啊?」
  「呃……」聂湘瞟了殷华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他的身分难以启齿吗?殷华对聂湘奇怪的态度产生疑问。
  「这是哪位啊?」聂婶问。
  「殷……殷捕快……」聂湘嗫嚅的回答。
  「殷捕……」聂婶那双了无生气的眸子瞬然间瞪大了,「殷捕快……啊啊啊……」聂婶双膝一软,跪了地膜拜,「殷捕快,老身不是故意的啊,您死了就好好去吧,别来吓老身啊……」聂湘猜八成是殷华那张死气沉沉的脸吓到了母亲,以为当年那个婴孩已经摔死了,现在是来索命的,殷华虽然一贯的面无表情,可谁听了这晦气的话哪个不动怒的?她又急又慌,不知该如何是好。
  「娘,不是啦,殷捕快人还好好的啦……」
  「湘儿,」聂婶用力拉紧女儿的衣袖,「当年咱们摔死了人家,人家前来索命啦,咱们得快逃啊……不然小命就没啦……」
  「娘,你误会了,殷捕快人好好的,没有……没有去啦。」殷华见聂湘急得一头一脸汗,沉默转身,直接走开。
  聂湘看着连声招呼都不打,也不干脆质问就走的殷华,傻了眼。
  必定是生气了。
  她叹气,却莫可奈何。
  「娘,人家走了。」她好声好气,「别怕了。」聂婶见人真的走了,松了口大气。
  「还好走了,等等你去买些金纸,帮殷捕快烧一烧,拜托他别来找我们了。」聂婶急忙交代。
  还好殷华走了,要不听到要帮他烧金纸,恐怕那张常年如罩寒冰的俊颜也要勃然大怒了。
  「我先扶你回房休息好不?」聂湘轻声问。
  「好,我也累了,回房歇歇吧。」安抚好了母亲,聂湘又回前厅继续烫衣,怎知,才烫好几件衣服,殷华竟然去而复返了。
  他该不会是想回来把事情问清楚吧?
  然而,她还未开口呢,就看到他将某样东西放到她烫衣的桌上。
  「这是?」她纳闷拿起。
  「刀伤、创伤、蚊虫咬皆可使用。」
  「给我的?」看到他点头,聂湘小嘴讶异张大,迅速将药瓶推回去。「咱们素昧平生,不可平白无故收礼。」这要让殷夫人晓得她竟然收了她家宝贝儿子送来的药瓶,不管是因何原由,说不定她在祈本县就别想立足生存了。
  「不是说连我屁股蛋都见过?」
  「呃……」聂湘俏脸红红,真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她会说这句话只是想让接下来要坦白的事实争点和缓空间,说不定殷华怒气会少些。
  瞧瞧他大限不久的模样,聂湘真是越看越难过。
  要说当年那一摔未造成任何伤害,谁信?
  看他手冰冷的,这沉痼的内伤不晓得有多严重。
  他们聂家该负起责任的,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殷夫人人好,事后也没有任何刁难,但这份愧疚感她一直放在心上。
  「真的不能收,非常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没有资格收你的好意。」殷华忽然靠近了她,吓了她一跳,连忙想后退,但他一把扯住她上臂,使她难以动分毫。
  「殷……殷华?」
  「你对我觉得愧疚?」他在她身上闻出了这样的味道——一种咸味,但不是单纯的咸味,是很复杂的,带着微微酸意的咸。
  果然是捕快,一眼就可以洞烛。
  「因为……是我们聂家害你变成这样的。」
  「害我?」
  「你是我娘接生的,当时我在旁边帮忙,我跟我娘……都差点摔了你。」要不是母女俩反应够快,婴儿就活活摔死在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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