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兽还美的男人  第十四章

作者:雷恩那      更新:1470539368      字数:3026
  「姊姊跟那个欧阳瑾好一块儿,总比跟你好,咱们伍家堂招女婿上门,那家伙敢上门,要玩他还不容易,想跟我抢姊姊,没门儿!你……你那时救了姊姊,我就知不对劲,半夜还来蹭食,你们俩窝在小灶房对坐,姊姊看你时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要让你进了门还得了!」边说边恨恨掉泪。
  原来是他这个「情敌」不好拿捏,两害取其轻,干脆招个中看不中用的。
  想来这位伍二小姐是曾见过欧阳瑾的,这姑娘忒会装,生得也人模人样,说是把欧阳瑾给玩了,他也信一二。
  本来气得不轻,可一听她哭诉——「姊姊看你时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心头火还在窜,头上顶着的那片火海倒被突如其来的甘露一浇,瞬间势小。
  他眯起利目,突然笑了。
  伍紫菀被他那抹意欲不明的笑笑得心肝乱抽,颈后一阵麻,硬是鼓勇道——
  「总之吃饱喝足就走,别打我姊姊的主意!」
  「我没打她主意。」他说得甚慢,双臂好整以暇地盘在胸前。「但她已打我主意。她跟我求亲,就等着我点头了。」
  简直一刀毙命,半分不差直入要害,准得不能再准!
  伍紫菀先是一怔,骤然间胀红脸,顺手抓着那壶热茶掷将过去。
  茶壶掷来时,邬雪歌端坐着没挪动半分,仅略侧头将脸偏开。
  热茶飞溅他上半身后,陶制壶器才「砰」一声坠地碎裂,遂将他下半身也溅湿。
  伍寒芝走到小宴厅门口时,恰见到这一幕。
  「桃仁,快去打几桶冷水倒进浴桶,唤陈伯和益顺帮你,快点去!」她边吩咐边快步踏入,直直朝被热茶烫得皮肤异红的男人走去。
  跟在身后的桃仁赶忙将一托盘的点心搁桌上,调头跑开。
  「呜……姊姊……」伍紫菀跑过去拉住姊姊,先哭先赢,梨花带雨得非常惹人心怜。
  但她家大姊这次没疼她,所有的关注都给了别人。
  被阴了!
  他武艺那般高强,她随手砸壶热茶过去,即便接不住还躲不开吗?
  他肯定是听到廊上有动静,知道有谁来了,才故意演这幕苦肉计!
  可恶啊!
  「呜呜……姊姊……」她泪掉得更凶了。
  怕皮肤真被热茶烫熟了粘在衣物上,邬雪歌的衣裤是浸在大木桶的冷水里才被慢慢地揭开或剪开的。
  从头到尾都由伍家堂的当家大小姐亲自服侍。
  时节又是冬天,不敢让他浸在冷水里太久,见肤上异红淡去许多,伍寒芝遂让人再兑了一大桶温水供他洗浴。
  之前查看他烫伤状况时,她仅剪掉他大截的裤脚,他下身还是套着半截裤子的,待得浴身,她红着脸想唤个小厮过来帮他,他却不肯。
  结果实在太担心,她走不开,就退到净房外边候着。
  两刻钟后——
  邬雪歌穿着一套崭新中衣坐在客房长榻上,看着那名身为大小姐的女子忙碌地捣腾一小箱子成药,荧荧烛光将她认真的眉眸镶出柔软朦胧,有什么落进他胸间,画开涟漪,一圈圈向外扩了去,又一圈圈回响入了心。
  其实肤上的烫伤真没半点事,之所以泛开异红全是以内力催逼出来的。
  他不是不能斗,是懒得为谁费心思,交手几回也已知晓,伍家大小姐完全是遇强则强、越危急越镇定的脾性,而遇上弱的、残的、伤的,她还真就没辙,全然不见底线,把自个儿折进去也肯。
  莫怪手足多年,她会被伍紫菀那臭丫头粘得死紧还看不通透。
  不过那臭丫头今晚倒被他激得够呛。
  当伍寒芝沉着脸问她为何如此无礼,那臭丫头八成被姊姊冷凝玉颜惊着,竟非常神来一笔地指着他哭嚷——
  「谁让他生得那鬼模样,蓝眼睛红头发,我讨厌他,丑八怪丑八怪,看着就讨厌!我不要他进伍家堂,不要不要——」
  当下他沉默以对。
  当伍寒芝将眸光移过来时,他很受不住般地撇开脸,并任由长发覆额、掩颊,想把一双湛蓝目瞳掩藏了似。
  这招「无声胜有声」杀人于无形,立时将臭丫头「杀」得节节败退。
  伍大小姐由他一人独得。哼!
  整箱成药都是西海大庄甚得口碑、卖得颇好的熟品,伍寒芝之前已为他在伤处敷过一层降温的冷脂霜,担心他浴洗后把脂霜冲掉,遂又调制专门对付烫伤的薄荷凝肌膏。
  「对不起……」
  在他肩颈和胸前抹药时,她眸眶突然红了,虽忍着没掉泪,但紫葡萄般的眼睛浸在水气里,让邬雪歌一时间有些慌了手脚。
  「我没事,真的。我皮粗肉厚,煮都煮不烂,一壶热茶真不算什么,真没事。」他直接坦白,但……效果不怎么好,姑娘家眼里水光更盛,忍得红唇微颤。
  「菀儿那边我会多开导,她说的那些,你莫要放心上。」她抬眸凝望近在咫尺的男性面庞。「还有,我觉得你生得真美,是真的很美的。」
  她说的是心底话,不是敷衍,更无欺骗,他知道。
  瞅着他时,她眸心会突然发亮,她看其他人时不会这样,只有对着他时才会。
  他哪里长得好了?乱糟糟的、怎么梳都梳不直的发,蓝到层层分深浅的兽瞳,面庞轮廓如刀刻斧劈般凌峻。反观她,什么都温润润,那样秀气清美,偏偏裁出一双细长墨眉,眉一挑,挑出俊俏神气。
  她才是生得真美的那个。
  他低哑道,「哪有你说的那样好?不过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话一出,他两耳发红,她也被闹了个脸红过腮。
  伍寒芝才要收回帮他涂药的手,那只柔荑蓦地被他扣住。
  他大掌整个包裹住她,那小手微颤,软绵绵一团儿,握太重都怕掐坏她。
  「就这样吧。」他表情郑重。
  「……什么?」
  「如我这般的人,你若不嫌弃,便走在一道吧。」
  不管是想安西海大庄众人的心,抑或为她一己私心,她既要他,他愿给。这是走出那片浑沌后,他寻到的真心本音。
  见她双眸眨了眨,像不确定听到什么,才一会儿,瞳心窜亮,整张鹅蛋脸都亮起来。
  她的欢喜如此明显,当真很开心很开心似,他心脏狂跳,清清喉咙道——
  「只是流浪成癖,不知这瘾头何时会再发动,若到那时——」
  「到得那时,你告诉我一声,我便明白的。」
  她温驯答道,螓首轻点,邬雪歌却微微一凛。
  她便明白什么?他对自己都不甚明白了。
  突然,他记起她求亲时说的——
  就是男的、女的在一块儿而已,不会有谁拘着你。
  我不想错过,总得问问才好。
  我只希望邬爷能亲口知会我,不要不告而别、不要一走了之……
  所以只要那样就好吗?
  知会她一声,没谁拘着他,要来要去,全由他。
  「好。」就那样。他点点头,表情较方才更郑重三分,然后发现自己得到一抹很美丽的笑。
  姑娘家朝他绽开如花笑颜,他下意识想去亲近,不由自主一拉,伍寒芝遂倒坐在长榻上,身子轻撞他的身侧。
  她很快坐好,没有退开,两人肩并肩、腿挨着腿端坐。
  邬雪歌的宽肩自然高过她的肩头许多,腿更是长了好几寸,而她的一只手仍在他五指掌握中……她竟觉自己很娇小,明明她较寻常姑娘家还高,手长脚长的,这时却可以小鸟依人。
  彼此都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将她拉近了,那她……她也能主动些的,是吧……
  她依偎过去,贴靠在他单边的肩背上。
  感觉他身躯先是紧绷,而后缓缓放松,任她依靠。
  她闭起双眸静静品味这一刻,唇上笑花一直都在。
  当家大小姐的婚事一定下,整个西海大庄可说是薄海欢腾、喜气洋洋。
  大庄的人最是护短,有理要护,没理更要维护,这招赘进来的女婿是要当自家人来护的,只要跟大伙儿是一条心,待大小姐好,什么阿猫阿狗之流的角色他们都宝贝得下去,但大小姐果然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两下轻易请君入瓮,随手一招就是个武力高强、战斗力冲天的小丈夫。
  听说小了当家大小姐一岁呢,大丈夫模样的小丈夫,甚好甚好啊,听姊妻的话才能大富大贵,这上门女婿也是个有福的。
  至于伍家堂里的三位主子反应各有不同——
  即将成亲的伍寒芝在大伙儿面前仍一贯淡然定静,大庄百余户人家轮流上来恭喜个没完没了,她就是笑,浅浅含笑道谢,没太多表情,可眉眸间是瞧得出欢喜颜色,喜上眉梢得颇含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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